第六百零六章 喜訊

暮春之際,草色青青,空氣中彌漫著勃勃生機。

嬌花綻蕊,嫩枝抽芽,汴河堅冰消融,官道上熙熙攘攘,歇息了一冬的居民又開始忙碌起來,維持著一家的生計。

汴梁的大街上,越來越多的客商,開始川流不息地湧進這個都城。

汴梁,就是財富的代名詞,是這個時代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城。

昭德坊,內院,後花園。

明媚的春光鋪灑在人工湖內,一群金魚遊來遊去,等待著上面那個缺德的人類,把魚食撒下來。楊霖坐在亭子的欄杆上,手裏虛握著,時不時誑一下魚群。

亭中還坐著吳敏和馬擴,輪流說著各自負責的衙署內的近況。

翻天覆地地新政,肯定會催生出不同的問題。

很多政策是從未出現在中原大地上的,所以伴生的問題也可能是從未有過的,地方上的官員未必能妥善處理。

所以楊霖準備巡視天下各省,盡可能地解決這些問題,待到國富民強之時,再把外敵清一清。

一個可以預見的盛世,將會在那個時候到來。

這一回出巡非同小可,為了保護楊霖的安全,不但有萬歲營的親衛盡出,還有一萬京營行軍隨行。

中書門下和六部連夜準備,匠作監連夜趕制儀仗旌旗和車架。

楊霖如今的身份,是一個親王,這一次又是宣撫地方,施恩示威雙管齊下,沒有半點的湊活和馬虎,嚴格按照親王的規格來準備。

吳敏興致勃勃地講著太學的改制,卻見恩師似乎沒有在聽,不禁有些泄氣。他語調一低,楊霖又咳了一生,道:“大聲點。”

吳敏精神一振,繼續說道:“就是那各地進學的士子,稂莠不齊,江南、嶺南一帶,排行微末的,學識也高出河北、秦隴不少,至於幽燕和雲內,則更是不堪,往往連經義也懂不全。”

楊霖聽到這裏,拍了拍手站起身來,道:“經史子義,作為考較的一部分,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在選拔人才入仕的方面,怎麽能完全按照這個來。你還是楊學大弟子,這一點可以說是愚笨之極。”

吳敏趕緊站了起來,彎腰抱拳道:“恩師息怒,弟子知錯了。”

“雖說愚笨無罪,那也要看在什麽地方,你在家中耕田放牛,只影響自己一家的吃穿用度。你既然執掌太學,影響的是整個社稷,朝廷新進官員由你們太學擇優選士,這麽重要的位置,你就在那掉書袋,把為師教你們的話,都當做耳旁風,楊學你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楊霖很少這麽生氣,更極少責罵弟子,這次語氣之重,把吳敏罵的狗血淋頭,面皮漲紅,汗如雨下。

“回去之後,好生琢磨,把我剛才罵你的話,謄寫百遍,然後拿出一份取士章程來。若是我已經出了京,就讓驛卒送了去。”

吳敏趕緊抱拳,跟同樣嚇壞了的馬擴,一塊退了出去。

楊霖看著他們的背影,還沒有消氣,又大聲罵了句:“朽木不可雕也!”

兩個人的背影,同時一怔,然後走了出去。

出了昭德坊,吳敏雙眼通紅,馬擴在一旁安慰道:“你別難過,恩師這也是愛之深責之切,說明他對你十分看重。”

“本以為做的不錯,今日恩師一席話,如醍醐灌頂,澆醒了我。我們是楊學第一批弟子,真的摸到恩師的學問精髓所在了麽?”吳敏嘆了口氣,邊走邊說。

馬擴也點了點頭,道:“往日裏,恩師對宇文叔通格外看重,就連蔡絳也是青眼相加,那時節我還以為恩師是偏愛這兩位師弟,現在看來,他們才是學到了恩師的學問。”

罵走了兩個弟子,楊霖站起身來,只覺得有些氣悶。做了兩個擴胸動作,只見院子裏一陣喧鬧,幾個丫鬟往來匆匆。

楊霖叫住了領頭的楊沫兒,楊可兒姐妹,道:“過來。”

兩個人停住了腳步,纖腰款擺並肩走了過來,穿的都是一領荷花彩裙,挽兩個俏齡頭丫鬟髻,齒白唇紅,眉秀目清,雖然還沒長開,但是粉唇深深似櫻,秀眉淺淺若柳,都是嬌小可愛,稚嫩靈精。

兩個姊妹先是福了一禮,然後笑著道:“恭喜大郎,賀喜大郎。”

楊霖拍了拍大腿,兩個人臉一紅,走到近前一人一邊坐在他的腿上。

這兩個小羌女比鄭雲瑤那小頭都小了兩三歲,身子也更加的稚嫩,好像一掐就掐出水來。

“什麽喜事?”

楊沫兒往他身上一偎,仰著臉道:“大郎還不知道?夫人她有喜啦!”

楊霖一聽,心中暗道,那百草堂的胡郎中,果然有兩把刷子。

他一雙大手,在兩個少女身上摩挲著,笑道:“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我早就知道了。九五含章,中正也堂,系於金柅。你們爺掐指一算,雲瑤合該那天有孕,才宿在她的房中。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一點都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