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惡人還須惡人磨

殺豬巷是碼頭區,平時最是繁華,官船民船絡繹不絕,有時晚上裝船卸貨,也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而現在卻冷清多了。

幾艘大船停在那裏,等待著南征將士們上船,從汴河直抵運河南下,由長江入海口換乘運兵船,直抵交趾腹心。

寬闊的河面上,船只靠岸停住,便有那軍官催促著將士上船。

這次只帶兩萬人南下,運兵船不消一個日夜,就能把這些人全部裝完。

楊霖也在眾人的恭送下,率領親衛,登上了其中的一艘。

楊少宰出征,從來都是和將士們在一塊,大家也都習慣了。

不過私下說起來,還是有些敬佩地,畢竟他是文官出身,還是最清貴的狀元,肯和受人歧視的武人一道,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楊霖正在用自己的身體力行,改變這個帝國對於武人的偏見,文武之道,一剛一柔,不能缺了任何一個。

大宋在一方面,就走了極端,導致很多能打的將領,都郁郁不得志。

楊霖上船之後,望向身後的汴梁城,這一次回來,自己就要著手做它真正的主人了。

靖康之恥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從擬定自已的人生目標開始,就一直在努力,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劈開重重阻力,嘗試做出的一些改變。

如今已經初見成效,他的新政是激進的、直接從制度本身做出的改革,這一點就算是大宋的皇帝也很難做到。直接對這個龐大帝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制度做傷筋動骨的大手術,這樣翻天覆地的改革,或許只有楊霖這種無所顧忌的權臣可以來做。

可是古往今來改革而能成功者,沒有一個是按著他的設想硬生生鋪設一條道路,然後要求天下人按照他的想法去實現他要做的事。這樣的人,沒有權力他就是空想家,如果有權力,那就只能害人誤已。

楊霖也只能是一邊引導,一邊著手,用手裏的權勢,強行扭轉未來的大勢,生生截斷北方的異族,未來幾百年內本該是井噴式的崛起。

逆天而為,還談什麽順應天意,只能是只手遮天,肆意進取。

一面大旗,在船上迎風招展,上寫著一個“楊”字。

一聲號角聲,楊霖所在的船只率先啟程,汴河兩岸不知道擁著多少的百姓駐足觀看。

……

江南,杭州城外。

宇文虛中看著被押送的俘虜,心底一陣冷笑:當今天下還未到不可救藥的亂世,在目前的情形下,鐘相、王金剛沒有長期的經營積累,又失去了世家大族的支持,更沒有儒林士子的響應,沒有廣泛的百姓根基,於草莽之間乘時而起,在短短時間內想要白手起家,據有天下,簡直是做夢。

當年朱勔和李彥鬧的天怒人怨,百姓失心,那時各地百姓、士紳、官僚們朝不保夕,集怨於朝廷。方臘才會有那麽大的聲勢,現在地方穩定,官吏務實精簡,百姓的日子漸漸好過,造反的土壤已經失去了養分。

眼下這些亂民,有的中毒已深,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而且往往手上沾滿了鮮血,這樣的審訊出來一般都是就地論斬。

還有一些,就是純屬被脅迫著,跟著反賊到處流竄。他們的家被賊人燒了,家人也死的差不多,渾渾噩噩跟著王金剛,好似行屍走肉。

宇文虛中對此類人,也不準備網開一面,當然也不會痛下殺手,而是要勞教一段時間。江南被破壞的這麽嚴重,太多的活要幹,工程浩繁需要人手。

他轉身問道:“江南還有哪個州府沒有完成任務?”

周圍的一個小將,抱拳道:“回都督,只剩太平州了。”

“太平州……”宇文虛中雙眼一凝,眉心微蹙,道:“那可是個多事之地。”

太平州,一處鄉間小院內。

外面寒風正勁屋內卻燒著紅紅炭火溫暖如春,一個身材健碩的赤裸漢子滿臉淫笑伸著一只大手在一個婦人全身上下摸個不停。

婦人看著燒著的炭火,心中疼的好似滴血,這可是家裏所有的炭,要留著過冬的。

如今被這惡人燒了,這個冬天,怕不是要全家凍死在屋裏。

惡漢的手掌由婦人的臉頰滑過脖頸順著衣襟探入停留在胸上。“娘的到底是奶過兩個孩子的,身上也沒幾兩肉,全他娘的長在這上面了?”

“大王,您輕些別弄壞了家裏只這一條裙子了。”婦人略帶幾分姿色的臉上滿是愁容輕聲哀求。

她的丈夫兒子,都在外面被綁著,為了救活他們,不得不屈身伺賊。

婦人心裏雖然恨,但是卻無可奈何,這些彌勒教的人,動輒殺人。

炭火上的鍋內,燒著家裏僅存的余糧,此時已經散發出濃濃的香氣,更是讓婦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