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名不虛傳

汴梁城到處張貼告示,說是要募兵操練,重新揀選京營禁軍。

百姓們圍著榜單,議論紛紛,大宋貶低武人百十年,整個社會對當兵的鄙夷已經到了骨子裏。

要說感興趣的,還是原本禁軍的一些家眷,禁軍駐紮在汴梁這麽多年,根深蒂固。

劉锜望著榜文,暗暗搖頭,他是河州知州劉仲武的兒子。劉仲武跟著童貫,平定河湟吐蕃,立下累累戰功,才得以提拔為河州知州。

他深知大宋重文抑武,覺得自己的兒子文武雙全,在河州怕是給耽誤了。便花錢走的童貫的關系,求到了梁師成的頭上,梁師成還沒來得及辦,就被楊霖給殺了。童貫死的更早,自己白白在汴梁耽擱這麽久,連盤纏都花光了。

劉锜在汴梁頓時沒了依靠,又不想就這麽回去,那童貫和梁師成都不是省油的燈,花的少了他能睬你?自己出來時走後門花光了自己的父親的積蓄,若是不混出點名頭來,豈不是不孝。

如今一看這榜文,待遇是大宋未有之優,升遷全憑本事,豈不是勝似找那閹人施舍。

他擰了擰手臂的護腕,走到募兵處,只見這裏擠滿了人。一隊隊報名的人,已經排起了長龍,劉锜嘆了口氣,只好走到人群末尾排隊。

京營禁軍,真的處理起來,才發現遠不是這麽簡單。他們駐守汴京這麽多年,家口繁衍日重,補兵額有限。家中子弟補不上正軍又不能脫兵藉,只能在禁軍軍將產業中幫忙趕趁過活。

這些人被禁軍世家的軍將盤剝之慘,可以說就是他們的私人奴隸也不過分,軍將驕橫富貴,軍卒卻是在這繁華都門中苦熬度日,連尋常百姓都不如。

很多人都是在軍將的家族產業裏,做一個跑腿打雜的使喚人,幹的事最累的活,往往連一兩個銅板都不給。偏偏他們還脫不了軍籍,只能在這些將主的門下討口飯吃,混的連汴梁的乞丐都不如。

原本時空的歷史上女真大軍迫汴梁,幾十萬禁軍近乎一哄而散,無人抵抗。不僅僅是不經操練兵不能戰,也是這幾十萬禁軍兵不願戰。

你拿我當奴隸,我只能拿你當仇寇,你歌舞升平時候倚紅偎翠紙醉金迷,臨戰卻要這些苦哈哈為你死戰,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如今這般優厚的條件開出來,每個兵一個月就有五貫錢,幾乎夠全家一年的用度,誰不想來試一試。

從清早一直到日暮,劉锜餓的前胸貼後背,想到自己的錢囊已經空空如也,沒來由一陣煩躁。

這時候一個被人簇擁的官兒路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劉锜,這小子體高欣長,相貌俊美,腰杆挺得筆直,自有一股不同於人群的風采。

劉锜見這人如此派頭,想必是個大官,為了免生事端便轉過頭去,思量著今夜去哪混些湯飯吃。

一個身穿赤紅袍子的親衛,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引到這個校場的一角,那個為人簇擁的官兒也在,劉锜這才細看,紫金色的官袍,眼中不免流露出一絲羨慕。

“這個不錯,小子,可會騎射?”

劉锜笑道:“射的準了,能換頓酒吃麽?”

旁邊的人哄笑起來,有人給他拿來一副弓箭,劉锜瞄準箭靶,突然覺得沒甚意思,一箭偏離,射向旁邊的水桶。

在那紫金官服的旁邊,一個黑胖子撫掌笑道:“少宰這次卻是看走了眼。”

原來此人就是楊霖,特意來看看募兵的情況,陸謙過去把箭拔出來,水流泯泯而出,噴出很遠。陸謙笑著罵道:“原來是個草包,可惜了這個水桶。”

話音剛落,劉锜張弓再射,不偏不倚正好又一次堵住了箭孔。陸謙手裏還拿著上一根箭矢,這玩意只要射偏一點,絕難把水堵住。話才剛說出來,就被人打臉,讓他的臉色有一點尷尬。

旁邊的花榮叫道:“好!這小白臉有點本事。”

楊霖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道:“這個不用排隊了,要了!”

說完帶著眾人就走,有募兵的小將趕緊過來,要帶劉锜去登錄。

劉锜望著楊霖的背影,大聲道:“這位上官,可是許了俺一頓酒吃。”

楊霖笑道:“左右咱們弟兄要去飲酒,就多帶他一個也沒什麽打緊,你來吧。”

“會騎馬麽?”陸謙問道,劉锜眉毛一挑,道:“十分擅長。”

有親衛兩個人共乘一匹,讓出一馬來與他,眾人縱馬來到一處酒樓,十分的清凈。

下馬之後,自有人上前牽馬,一群人進到園中,劉锜這才驚嘆這裏的裝點,粉白墻面,青磚碧瓦,都不似尋常酒樓。

一進大門,就有幾個侍女,巧笑著上前,接過那大官的大氅,兩邊一個扶著胳膊親昵地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