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血濺龍塌

趙佶是個風流天子,生下來就沒有出過汴梁,平生所見不過是雪月風花。

如今滿殿內都是一身血汙,散發著腥臭的甲士,渾似傳說中的閻殿來客,就連一向俊秀的少宰楊霖,也是這副模樣。

梁師成目光呆滯地看了一會,自己的牙齒發出格格亂響的聲音。往日裏自己依托著趙佶作威作福,以禁中隱相自居。這大宋朝的文臣士大夫都不大放在眼裏,更不必說這些只能供驅使輩的武夫走卒了。

如今事到臨頭,梁師成才突然發現,逢大變之際,自己在這些武夫軍漢面前,什麽都算不上,殺他如同屠狗。

楊霖撥開人群,走到皇帝近前,他實在是累極了,但是身體卻保持著高度的興奮。

這一窩子鳥人,把他從幽燕給生生拽了回來,就差一步自己就可以徹底擊潰未來漢統的心腹大患,剛剛崛起於東北的女真韃子。

楊霖展顏一笑,胡子拉碴的臉上滿是塵灰,呲牙一笑白得出奇,指著梁師成道:“官家勿慌,這等奸佞把持朝政,禍害忠良,打壓邊關將士,私自結交女真,臣楊霖現在救駕來了。”

梁師成的威風權勢全都是來自於趙佶,此刻他也不敢直接對罵楊霖,只是去看趙佶。

他自認為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因為大宋的爭鬥,輕易不會殺人,尤其是不會在汴梁殺人。

但是就算不追究他的罪責,現今地位也不必想了。能免官返鄉,就是上佳。可內宦不比外官,別人有家族、有親眷,內宦卻是不祥之人,薰灼之時自然有人趨奉,失卻權位之後卻是鬼都不上門,只能淒涼終老。在安享了這麽些年大宋最頂級的威風權勢之後,那種淒涼景況,叫人如何能夠承受?

好在楊霖很快就打斷了他的這些憂愁,直接拔劍上前,指著梁師成道:“老賊,你禍亂朝綱這些年,本該將碎屍萬段,淩遲處死,但是今夜便宜了你,一劍戳你個窟窿,送你歸西。”

梁師成驚叫一聲:“楊霖!你的妻兒在我手上,你不能殺我。”

咯噔一聲,楊霖心中一沉,自己本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宮變成功。誰知道這老賊在這種時候,仍然有這份心思去害自己的家眷,雖說當初造了地道,但是汴梁城梁師成的勢力著實不小,自己那一家子……

梁師成一看他的神色,頓時如同捉住了救命稻草,叫囂道:“你快快領兵撤去,我們保證不再追究今日之事。”

楊霖身邊的將士,全都聳然一驚,這要是退了,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別想活了。

楊霖擡腳踹在他的老臉上,一腳踢得梁師成滿嘴是血,不知道崩掉幾顆老牙。強忍著心中的不安,這時候也不是兒女情長優柔寡斷的時候,不然身後的驕兵悍將,不一定還會和自己同心同德,楊霖喝罵道:“老賊,你當我是誰,會受你的擺布。為了官家,為了大義,我那家眷就是盡數死在你這老賊的手上,我也要手刃了你這禍國奸佞。”

宋江心中暗暗計較,這汴梁說白了就三方勢力最大,梁師成、蔡京和楊霖。少宰的嫡系都在倒楊風波中被貶黜出京,有的還被關押在牢獄。眼下最大的敵人,應該就是掌握了內侍省和禁軍的梁師成,他麾下的高俅是禁軍第一人,不殺掉他,梁師成一脈就有翻盤的可能性。

少宰這個人面冷心熱,十分在乎家眷,並不是無情冷血的人。宋江生怕他猶豫,悄悄拽了拽身邊的花榮。

“哥哥,你拽俺作甚,少宰說的多好。”花榮扯著大嗓門道。

宋江老臉一紅,幸虧他足夠黑,看不出來。他顧不上和這劣貨生氣,幹脆上前,指著梁師成痛斥道:“金兵南下,馬踏中原,實乃老賊之罪也!今日我等追隨少宰,清君之側,豈容你繼續存活。弟兄們,一人一刀,共誅國賊。”

說完上前,一刀捅在梁師成的大腿上,淒厲的嚎叫聲和血腥氣讓趙佶雙眼圓瞪,說不出話來。

楊霖心中嘆了口氣,宋江夠狠,一人一刀既是讓梁師成受最大的痛苦,關鍵是在場的人都在趙佶面前動手見血,將來就是同進退,誰也別想脫了幹系。雖說有點江湖習氣,但是這一招確實好用。

趙佶他坐在床上,親眼看著,在他眼皮底下動手,將來誰也不會被皇帝給拉攏走了。

黨項首領別失野離上前,斬斷了梁師成一個胳膊,此時老賊已經哭嚎不出聲音來。巨大的疼痛和驚悸,讓這個富貴了半輩子的權奸,痛苦至極。粱師成幾乎是沒有吃過一點苦。平日裏就算是出恭,都有幾十個人熏香伺候。

到後來,所有的將佐都有意不捅致命的地方,梁師成保養的不錯的身上滿是窟窿,血肉模糊,狀極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