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疏忽險釀大錯

蔚州城如此堅固,倒是出乎楊霖的預料,也差點讓他大意失荊州。

為將者果然是需要了解太多,一個疏忽就有可能是滿盤皆輸,現在楊霖已經有七八分的把握,斷定阿骨打是要先打幽燕了。

楊霖想到這裏,便起身下樓,準備直奔涿州。在楊霖記得那裏囤積了部分兵馬,女真韃子想要在兩軍並進,多半會在涿州爆發一場血戰。

楊霖剛下船,就因為武將的一句話,便匆忙離去。留下一樓的官員面面相覷,這少宰可真是雷厲風行,甚至連歇腳都沒,就為了那猜測中的軍情,奔去易州……

烈日當空,楊霖將徐月奴安置在天津衛自己的別院內,帶著千余騎士,縱馬奔馳。這些戰馬剛從船上下來,也急需活動活動,跑了一陣就熟悉起來。

赤紅色的長龍,在道路上就如同一股奔湧的巖漿,拽著韁繩的楊霖腦中飛速轉動,幽雲十六州,幽州和雲州相隔太近了,阿骨打放棄雲州府馬上就可以殺到幽燕大地。

在雲州的戰局,想來也不是很樂觀,姚平仲麾下的西軍能打,但是讓他們在異國他鄉作戰,肯定和當年對抗西夏時候大有不同。西軍能出幾分力,肯不肯打硬仗,都是很難說的。小太尉縱使威望再高,也無奈西軍上下都是兵痞,油滑的就像是鬼一樣。

西軍上下的將門,把陜西諸路視為自家根基,和西夏打則效死出力。一旦大宋其他地方有事,調出來就百般的不情願,甚而和統帥作對,想著的就是怎麽保存實力,在朝中尋找靠山,好大家都平安無事的調回陜西諸路去。

剛開始他們以為楊霖是他們的靠山,但是後來發現楊霖這個人對割據藩鎮深惡痛絕,有點苗頭就往死裏整。後來他們聯系到梁師成,一下子卷入到朝中激烈的博弈中,這種級別的鬥爭面前西軍真的不算什麽。

結果就是折可求全家被調到山東,從割據五百年的地方土皇帝,成了一個富家翁。種氏兄弟則去了韓世忠做夢都想去的樞密院,養老去了。

事實上,在原本的時空中,大宋這支最後的野戰集團,在大宋宣和四年之後的時間裏面,還是深深的卷在了黨爭裏面,給扯得四分五裂,戰鬥力大損。在女真第一次大舉南下,西軍幾乎毫無抗手能力。女真第二次覆滅北宋的南下過程當中,小種率領以西軍為骨幹,拼湊出的十幾萬援軍去救援太原,就被銀可術以區區萬騎擊破,小種也身死疆場。

快馬飛奔的楊霖心底嘆了口氣,終究是別人家的軍隊,用起來沒有韓世忠麾下這支人馬順心。西軍是能打,而且是大宋軍中,難得的能打野戰的強兵。但是讓楊霖選擇的話,他寧願選擇指揮宋江那支各族混雜的騎兵,也不願意指揮山頭林立的西軍。

桑幹河,宋軍大營。

姚平仲此時在雲州,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得到女真的消息,大營當中氣氛比較輕松。

很多將士都脫去了盔甲,在河邊飲馬沖洗,附近的契丹兵營也是悄無動靜。

大漲內,姚平仲躺在一張椅子上,鼾聲大作。突然一個小兵打破了軍營的寧靜和安逸,縱馬奔來卷起一地黃土,被嗆到的西軍將士紛紛破口大罵。

這小兵也不理睬,絲毫沒有減緩速度,眾將知道這必是有緊急軍情。

“嘿,看見沒,又要打仗嘍。”一個老兵捂著鼻子,嬉笑道。

周圍的人混不在乎,轉過頭繼續曬太陽:“戰鼓響時,俺就摸槍打仗,這些鳥韃子混不似個活人,一個個如同牲畜,不怕疼不也不怕死。當年俺只道西賊兇蠻,沒想到女真韃子更甚個七八籌。這裏又不是俺秦鳳鄉土,真不明白上頭的大頭巾,為啥要讓俺在這契丹的土地上和一群獸人廝殺。”

小兵騎到大帳前面,一個骨碌翻身下馬,動作行雲流水,邁步進到大帳內,高聲道:“將軍,大同城內傳來消息。”

姚平仲虎目一睜,很快從困意中清醒,沉聲道:“是何消息?”

“將軍請過目。”

小兵快步上前,將一封密信取出,姚平仲拿過來一看,一個激靈渾身睡意全無。

“來人呐,擂響召將鼓!”

姚平仲遇事從未驚慌,即使在直面女真主力時,尚能從容布置,排兵布陣。但是此時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若是大錯釀成,他就是一死也沒法和恩師交待啊。

姚平仲悔恨異常,他的心裏未嘗沒有不願意為契丹出力的想法,就連手下的將領,也因為沒有分到收復幽燕的大功而頗有微詞。

在他們看來,韓世忠手下那支軍隊,根本不如西軍能打,之所以能去幽燕,純屬是因為人家是楊少宰的嫡系。自己這些人,就被分到雲州府,在異國他鄉為別國而戰。軍隊上上下下,都有些怠戰情緒,女真人不見了他們高興還來不及,豈會主動去找他們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