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誰把名將填邊關

詩出河間傳天下,一脈斯文溯韻長。

河間府,本是詩經的發源之地,到了後世以驢肉火燒出名。

官道上,寒風蕭瑟,過往的行人極少,此時不是農耕時節,偶爾有幾個過路客,也是行腳的商賈。

幽燕之地,雖然只占了契丹國土的一小部分,不過卻為整個契丹提供了大半的賦稅,供養著這個龐大的帝國。

所以契丹在幽燕陳兵數十萬,燕京城更當得起天下之雄的稱呼,如此一來靠近幽燕的河間府,時常遭到駐守契丹軍馬的騷擾,漢人把這叫做打草谷。

宗澤車馬初入河間,便有幾騎揚塵而來,對著一行人喝問道:“哪個是河間知府宗澤?”

宗澤雖然在縣令的位置上幹了幾十年,到底是正經進士出身,等閑何曾被軍漢呼來喝去,冷哼一聲道:“你是何人?”

“勝捷軍在此駐守,童制使請你前去,有事商議。”

童貫的人?宗澤心底暗道,早知道童貫要找自己,沒想到這廝來的這麽快,自己還沒上任,就被他攔住了。

“前頭帶路。”宗澤一甩袖子,笑道。

路邊的石亭中,坐著一位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頜下十幾根胡須,身穿著普通的青灰色布衣,宗澤一看便知道是童貫。

“下官宗澤,見過童制使。”

童貫呵呵一笑,並沒有半點頤氣指使的官威,伸手道:“宗知府,來,請入座。北地風寒地凍,不似汴梁,宗知府一路上可生受了吧。”

宗澤輕笑一聲,道:“下官身子骨一向硬朗,這初冬的北風還算不得什麽。”

“那倒是,宗知府朝中有貴人扶持,自然是風吹不動雨打不驚。”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僵,宗澤無心插手這些朝中頂層的爭鬥,懶得多說:“宗澤身為宋官,哲宗皇帝恩科錄取,便是宗澤的貴人。”

說起來,宗澤的履歷屬實不錯,他是正兒八經的金殿唱喏的進士出身。

當初在大慶殿的殿試中,不顧字數限制的規定,洋洋灑灑寫了萬余言,力陳時弊。

不按規定也就算了,超字數也是小事,可是他一個沒入職的進士,就敢噴當時的宰相。

還批評皇帝輕信吳處厚的誣陷而放逐蔡確,大呼“朋黨之禍自此始。”

朋黨之禍自什麽時候始我們不知道,只知道主考官害怕皇帝問罪,把他置於“末科”,給以“賜同進士出身”。

從此之後,在縣令的位置上,一幹就是幾十年,再也沒有得到升遷。

“河間屢遭契丹侵擾,卻沒有朝廷兵馬調度前來護衛百姓,此間士紳都手握私兵,宗知府遇事須得三思而後行。我這勝捷軍離此地不遠,如有解決不掉的事,可到某的大帳來。”

“童制使有心了。”

這種硬骨頭,當然不怕童貫的威脅,眼簾微垂,語氣也聽不出多少尊敬來。

童貫靜默片刻,站起身來,道:“那便如此吧,本官尚有軍務,就不耽擱知府的時間了,這河間之地不比中原,宗知府好自為之。”

童貫起身,自有勝捷軍的親兵給他牽來戰馬,率眾揚塵而去。

一個長相英武的少年,在童貫身後,抱拳道:“義父,這廝如此不識擡舉,讓他釘在河間這個位置,豈不會壞了義父大事。”

這些少年,都是西北戰死老卒的子侄,被童貫收養之後組成了他自己的私兵,總共不下萬人,對童貫忠心耿耿。

“無妨,此人雖為河間知府,但是河間的局勢哪是他一個迂腐酸進士能夠掌控的。這裏的民兵、私兵無數,地方豪強為了抵抗契丹,手裏都有不俗的兵力,他一個大頭巾有什麽能來知這河間府。”

遠處的亭子裏,“沒什麽能為”的宗澤看著遠處的塵土,凝眸處目光堅毅如鐵。

……

汴梁春風巷,乃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有數不清的店鋪,數不清的酒家,數不清的妓館,茶樓,香鋪,勾攔,藥房,鷹店,靴店,馬行,酒肆,瓦市,不一而足。

其中又以摘星樓最為出名,尤其是還出了一個艷名高炙的李師師。

摘星樓的雅間內,酒席齊備,水陸珍饈,琳瑯滿目。

楊霖在此設宴,款待禁軍的高柄和王稟,答謝兩人前番助他奪妻。

請客的還沒到,高柄已經帶著王稟提前趕到,大喇喇坐在一旁。

王稟不常來這種地方,聞著彌漫的脂粉香氣,竟然也會臉紅:“高三哥,我們幫了少宰這麽點忙,還勞煩他親自設宴,是不是有些過了。”

軒室內燒著地龍,高柄脫去大氅,滿不在乎地說道:“你這是沾了我的光,我和少宰是什麽關系,那是過命的交情,你知道的吧?”

王稟沒好氣地說道:“知道,校場把你打了一頓,一個月沒下床嘛,這是東京汴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