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東行路上公子多

清晨,延安府。

楊霖坐在榻上,一邊由蘇伊娜服侍著梳頭,一邊道:“告訴老種經略,延安府我就不待了,各部恪守職責,不許來送,帶上桃子咱們馬上出發。”

站在外面的呂望抱拳稱是,轉身離去,邊境上新的局勢注定了西軍的忙碌,楊霖下令不許相送,他們也緩了口氣。

畢竟有些離得遠的,來回奔波極是好費時間,還有可能耽誤政事。

西北的路面,沒有開封府那麽平整寬闊,也舍不得用青石板鋪就。

所謂的官道,也不過就是黃土路。黃土過篩之後,摻上石灰,用石碾壓平夯實,再堆放大量柴草,點燃焚燒,將整個路面全部燒制一遍的黃土路。

車輛行走依舊有些顛簸,畢竟多年的磨損早就坑窪不平,楊霖抱著一大一小兩個美人,輕輕顛一顛也是種享受。

種歸夷小小的腦袋,時不時地擡頭偷瞄蘇伊娜,似乎是對她這段時間奪去了楊霖有些不滿。

蘇伊娜是什麽人物,生平就在楊霖面前服過軟,趁著楊林不注意兇巴巴瞪了她一眼,嚇得小桃子一下鉆進楊霖懷裏。

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的打鬧,楊霖探出頭去,觀察著地面若有所思。

自己的馬車架構穩當,尚且有些顛簸,這條路如此重要,事關西北商路是否通暢,豈能不加修繕。

苦笑一聲,楊霖暗嘆自己的學渣本性實在是太可惜了,不然造出點水泥來就好了。自己回朝之後,要上奏陛下,撥下點閑散的京官,前來監督修路才好。

此時三名鮮衣怒馬的公子哥兒,帶著五六只鶻鷹,七八條獵犬,十幾名張牙舞爪的隨從,架鷹唆犬,呼嘯而過。

好死不死的是他們胯下的坐騎都釘了蹄鐵,再結實的黃土路面也經不住如此踐踏,一蹄下去就踏出一個淺坑,砂土飛濺,黃塵彌漫。

前面的萬歲營如此紮眼,大紅的戰袍分外顯眼,這三位恍若不覺,或者說壓根兒不在乎,一路談笑風生,旁若無人,直愣愣驅馬前行,似乎是篤定前面的人馬會給他們讓行。

楊霖指使馬夫驅車上前,拉車的那三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身高腿健,神駿無比,比三人的坐騎都高出一頭。

這些公子哥兒平常講究的就是聲色犬馬,一匹名馬不僅彰顯身家財力,同時也代表了在圈子中的身份地位。楊霖用這樣的名駒拉車,可見身家不凡,頓時被三位公子哥兒引為同道中人。

其中一個錦帽貂裘的公子哥,對著車簾笑道:“前面的朋友,也是去汴京參加花燈慶典的麽,不如結個伴同行。”

楊霖掀開車簾,三個人頓時眼前一亮,好俊的美人兒。

蘇伊娜驕傲慣了,草原上不知道多少好男兒都圍著她打轉獻殷勤,小辣椒從來都是不假辭色,瞪了他們一眼,撇過頭去。

楊霖剛想板著臉訓斥他們幾句,讓這些紈絝子弟,知道愛護道路。

這時候,其中一個指著種歸夷道:“小桃子,你怎麽在這?”

種歸夷顯然和這些人很熟,翻個白眼不說話,三個人對視一眼,突然明白過來。

“原來是楊少宰,下官等見過少宰。”

眼前的人是他們西軍的靠山,自己還想讓他讓路,這不是打自己臉麽。

楊霖終於得了機會,訓斥道:“你們是西軍的人?”

三個人趕緊自報家門,原來他們都是西軍世家子弟,西軍常年缺糧餉,就是靠著這些人走南闖北賺取錢財,維持著他們和西夏對峙。

這些將門子弟,手裏握著錢財,又有軍漢護衛,行事難免張揚了些。

“下官折彥文,家父折可求,我在族中排行十七,少宰叫我小十七就行。”

“下官姚術,家父姚古。”

“家父楊策卿,俺叫楊伯勛。”

清一色的將門子弟……楊霖不禁有些無語。

眼前這三個人,一個是姚古的兒子姚術,一個是折可求的兒子折彥文,還有一個是楊家的楊伯勛。

楊霖點了點頭,關上車簾,自己縱身到車外,坐在馬後問道:“你們都是西軍子弟,更應該知道這道路的可貴,閑著沒事呼鷹簇犬的,還要如此踩踏,就為了逞威風,這成何體統?”

三個人滿臉羞慚,連連告罪,楊霖問道:“你們先前說的什麽花燈大典,是什麽時候的事,本官怎麽沒有得到消息?官家下過旨了麽,著那個大臣操辦的。”

官家若是舉辦這等大典,定然又是一個大手筆,按理說自己這裏應該早就得到消息了,沒理由比這些紈絝兒知道的晚。

這幾個衙內臉色古怪,沉默了一會,終於楊伯勛抱拳道:“慚愧,這個花燈大典卻不是陛下主辦,而是汴梁商會的手筆,他們請動了開封府一帶所有的花魁行首,廣邀豪商巨賈與會,好像要商量什麽銀票的事。俺們幾個雖是軍籍,卻時常跑商,是以也受到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