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時來運轉童撿漏

內侍省,梁師成書房。

號稱隱相的梁師成臉色陰郁,他的生父被蔡京楊霖列為奸黨,他的叔父小蘇相公蘇轍,更是榜上有名。

眾多衙門內,依附於他的舊黨官僚,都被掃出汴梁,一場前所未有的清洗突然就來了,打的他也有些懵。

曾幾何時,新舊兩黨爭權奪利,失勢之後全部被貶謫的事情並不罕見。

兩黨勢力隨著最高統治權力的態度取向而互有強弱。每當最高統治者發生更替,便是兩黨競相傾軋的大好時機。

但是那也是經過了幾次博弈,互相攻訐之後,根據宮廷實際掌權者的需要,決定新舊兩黨的勝負。

大宋自仁宗時期的“慶歷新政”開始,改革、變法便已成為帝王君主的一貫主張,此後歷代君王無不堅持改革、變法,而且一脈相承。

而阻礙變法的,往往推出一個太後來,比如徽宗前期的向太後。

只要堅持新政,就是和父兄政見一致,對趙佶繼位的合法性和正統性有很大的幫助。

如今趙佶的皇位越來越穩,按理說確實該清算舊黨了,但是這個度該怎麽把握,從來都沒有規定。

現如今,蔡京楊霖根本不按規矩來,直接把握住皇帝期望江山穩固,大位正統,坐享文治武功的心思,逢迎上意,直接發難。

凡是和他們不一夥的,一律打入舊黨,一刀切掉。沒有絲毫的理由,舊黨阻礙過新政,就是奸黨。

梁師成開口道:“往日裏咱們相聚,我這書房擠得滿滿當當,蔡京楊霖這麽一鬧,倒是去了半數的人。這些人有被貶謫出京的,有被削去官職的,還有急著改換門庭的。楊霖幾次三番將我們視若無物,你們倒是拿出一個主意來啊。”

王黼先前幾次針對楊霖的計謀,不了了之,自己還被他毒打一頓,禦賜的宅子也被搶了去,一聽還要出主意對付他,不僅噤若寒蟬。

梁師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往日裏出謀劃策,都是王黼下場,現在他竟然慫了。

再看高俅,老神在在,梁師成心中怒氣更盛。

這個高俅仗著自己執掌的是西府,禁軍將門內和外廷的文臣不成系統,便如同沒事人一般。

而且他的三兒子高柄,和楊霖走的極近,上躥下跳如同他的手下一般,自己早晚摘了他的殿帥之位,換個聽話的來當。

感受到了上面老太監不善的眼光,高俅一陣不自在,趕緊說道:“王黼,恩府問你話呢,趕緊想個辦法還擊一番。”

王黼暗恨,靜默當中,他沉吟良久才開口道:“楊霖一時權奸,恰如驕陽當空,此時與他相鬥殊為不智。當前朝廷三捷,方臘、西夏、大理,全都有楊霖參與其中,我等便是要扳倒他,也須得等待時機。”

梁師成點了點頭,王黼這才敢繼續說下去:“曾布一倒,他手下開封府那些官吏,定然遭到替換。若是想要扼制蔡京楊霖,恩府大人,不如再扶持一個。”

“曾布積累幾十年,在扶持一個,哪有這麽強的根基人脈,可以和這個地位相稱。”

王黼福至心靈,笑道:“恩府大人,莫非忘了童貫?”

梁師成眼色一亮,自己還真的把這個人忘了,童貫征伐河湟吐蕃,功勞是有的。

就算是滅夏之戰,童貫也是主將,是他率兵殺進了興慶府。

最重要的是,此人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也是天子近臣。

他還和蔡京私交甚篤,彼此間利益勾連,加上自己扶持,想要在這個際會異軍突起並不難。

“讓童貫今晚來見我。”

梁師成說完,起身離開,甚至沒有和在場的人道別。

王黼嘿嘿一笑,起身抱拳道:“恭送恩府大人。”

高俅湊上前,挑著大拇哥道:“王特進有急智,不愧是恩府心腹。”

王黼臉山的笑意刷的一下消失,撇著嘴道:“高殿帥,你兒子和楊霖走的太近了,恩府的意思,是讓你管教一下。”

高俅打著哈哈,慢慢走出書房,對王黼的威脅絲毫不在意。

我執掌的是六十萬禁軍,在這些軍漢裏謀富貴,和你們何幹,為何要跟著你們和楊霖那廝放對。

整個汴梁誰不知道楊霖不好惹,我自保住殿帥之位,安享富貴即可,何苦要去招惹那個太歲。

……

荒道漫漫,人跡渺茫。

道邊一間野店內,一個身材魁偉的中年人,獨坐喝茶。在他的頜下十幾根胡須,隨風飄起有些滑稽,與他剛猛威嚴的面向不甚相配。

在大宋河間府到開封的古道上,數千軍馬遮護著一行車馬緩緩南下。

秦檜坐在車中,臉色有些輕松,這次出使大遼,秦檜是切實感受到了契丹君臣的荒唐,國事如同兒戲一般。

堂堂的契丹皇帝耶律延禧每日但知遊獵、美人,蕭奉先把持朝政貪得無厭,竟然直接和秦檜伸手索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