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抵達西北

陜西的官道上,漫天的飛雪,鵝絨般的雪花片片落下。

馬車內,一個小火爐,烘烤出陣陣暖流。

楊霖只穿一襲白色小衣,赤著日漸結實的胸膛、光著一雙腳,踩著車內鋪設的柔軟波斯地毯,正在看一張新傳來的戰報。

西夏的戰報不斷傳來,這個王國已經因為皇帝的投降而四分五裂,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去逐一擊破,恩威並施,收攏一部分,打壓另一部分,讓這個尚武好戰的黨項族為大宋所用。

占據西夏的同時,也意味著大宋要在西北直面蒙古和契丹,再沒有半點緩沖。

越往北越窮,越窮的越狠,越狠就越要打。往後的日子,並不太平。

楊霖掀開車簾,問道:“似這般慢慢騰騰,幾時能到橫山。”

一身裘皮甲,騎在馬上的呂望一夾馬腹,靠近車窗,笑道:“北地天寒,趟風冒雪,道路難行,若是雪勢不減,恐怕要走一個月的腳程。”

“一個月?”楊霖一摔車簾,穿好玄狐皮裘,走出豪奢的馬車,道:“棄了所有行裝,只帶公文印璽,快馬加鞭。沿途見到官署便進去歇腳吃飯,給本官牽一匹馬來。”

呂望笑了一聲,解下一個酒壺扔了過來,楊霖伸手接住。

趟風冒雪縱馬趕路,若沒有個酒溫溫身子,饒是現在的楊霖也有些吃不消。

一行人縱馬向前,萬歲營的漢子早先販鹽,習慣了在各種艱苦的環境中趕路,這點雪還不算什麽,唯獨楊霖被寒氣灌得有些頭暈。

延安府,伏龍山。

到了黃昏時分,暮色四合,一匹匹棗紅色的健馬出現在城外,馬蹄踏破厚厚的積雪。

馬背上的漢子們背著一張鐵脊雕弓,頭上戴著象征親兵的貂帽,臂上戴著一只山嶽的標記。

楊霖握著韁繩的手掌又冷又疼,拇指套著一只碧玉扳指,擡眼一看到城墻便揚起手,後面隊伍立刻停下。

從城內出來幾個騎士,又高又大,一個漢子挺起胸,沉聲道:“前面是哪個營的兄弟,報上名來!”

陸謙搓著手,道:“萬歲營,後面是少宰楊霖,快去通知州府官吏迎接。”

軍漢嚇了一跳,趕緊回馬入城,大開城門迎接眾人進城。

這裏是延安府,西軍的窩子,沒有人會懷疑有人到這騙吃騙喝。

沿途早就收到朝廷的訊息,當朝少宰近期來西北督戰,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延安府種家留守的種洌乃是種師道的侄子,帶著大小官員慌忙出來迎接,此時的楊少宰凍得跟孫子一樣,渾身發抖。

“楊少宰,哪個是楊少宰,下官綏德軍防禦使種洌拜見少宰。”

“種……種……將軍,進……進……”

呂望笑著道:“種將軍,少宰的意思是進城再說。”

“對……對。”楊霖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沫子,凍得耳朵後面生疼。

陸謙哈哈一笑,下馬伸手把楊霖從馬背上抱了下來,撣掉了他身上的積雪。

延安府的諸將和官吏,都有些刮目相看,傳聞楊少宰富商出身,生活豪奢,動輒就是奴仆如雲。

沒想到為了西北軍情,竟然也吃得了這種苦,西北苦寒之地,可不是汴梁那種大頭巾文官能受得了的。

到了種府,種洌先是安排下人帶著他們去凈面更衣,然後吩咐府上準備酒菜。

種家想的周到,早有人燒好熱水,燉好姜湯,給這些趟風冒雪趕來的人馬取暖。

楊霖舒舒服服地跑了個熱水澡,喝了一碗姜湯,這才緩過勁來。然後換了一身得體的衣服,是種府差人送來的,竟然正好合身,這才來到大堂。

眾人紛紛起身,再看時楊少宰臉龐紅撲撲的,俊朗飄逸,自有一股上位者氣度,這才是一朝使相的風範,就是著實年輕了一些。

“諸位,西北大捷,我朝天兵攻克興慶府,這是立國以來少有的大捷。除了聖主在位庇佑之外,全賴諸位血戰之功,此次本官前來就是調動秦隴所有兵馬,趁勢而上一舉殲滅西夏,將這塊故土收歸我大宋所有。

你們都是軍中宿將,此番更是要不辭辛勞,行百裏者半九十,西夏為禍百年,機會來了我們就要鏟除它,切莫等到死灰復燃,那時可就追悔莫及了。”

眾人點頭稱是,楊霖四下張望一眼,並沒有什麽頑劣分子,心中暗暗點頭。

他卻不知,現在楊少宰一肩抗下“戰敗”罪名的事,早就傳開了。

軍中無不欽服,大宋開國這麽多年,幾個文臣願意替武將擔罪責。更別說是這種級別的高官了,要知道朝中那些相公,哪一個不是人精,趨利避害比誰都溜。

傳言楊少宰是最油滑的一個,沒想到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才最讓人敬佩。

種洌見他訓完了話,笑道:“少宰,後堂已經備好了酒菜,是否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