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采生折割

陰暗潮濕的地牢裏,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這一聲喊斷了他所有的忍耐。

“我招了,我招了。”

獄卒舔了舔唇,拿開了手上燒的通紅的鐵刷子,整個地牢都是烤肉混合血水的腐臭味道。

“我們先是誘騙幼童吃藏了毒的果餅,然後拐帶而走,等他們年紀稍微大一些。若是有些姿色的就奸淫之後賣到妓院,醜的便幹脆打斷手腳,刺瞎眼睛,弄成可憐相行乞。”

“直娘賊,你們這些黑了心的畜生,還有什麽快快從實招來!”

受不得酷刑的惡人,幹脆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都招了:“若是男童我們便喂了啞藥,渾身用針刺破,趁著血熱,將新剝的熊皮或狗皮蓋在孩子身上,人血獸血混合,黏在一起,牢不可分,再教會他們一些雜耍之術,上街賣藝……”

饒是行刑的獄卒,也被這些人的罪行駭的不輕,此間的一切很快便有衙役傳到大堂。

衙門大堂內,楊霖正在優哉遊哉地喝茶,一個衙役拿著簽字畫押的刑書邁步進來。

“不是要指認小賊麽?快帶上來吧,在下家中還有事。”

周捕頭神色凝重,將認罪書捧到他的面前,說道:“楊解元自己看吧……”

砰地一聲脆響,楊霖把茶杯摔得粉粉碎。

本來以為過來處理簡單的偷竊案,指認一下蟊賊,沒想到竟無意中看到這種駭人的惡行,讓他的毛發恨不得一根根立了起來。

平復了下心中的憤怒,楊霖冷靜地說道:“賊已供出他的同夥在城郊破廟,若不及時行動,唯恐他的同夥發覺,逃之夭夭。周大哥,我看不如現在就出發,將這些畜生一網打盡。”

這一聲周大哥叫的周捕頭心中受寵若驚,趕緊起身捉刀,凝聲道:“叫齊弟兄,咱們這就去掃凈這些黑心的畜生。”

楊霖第一次這麽憤怒,接觸到這種程度的罪惡讓他渾身戰栗,很難想象人可以泯滅人性到這種地步。

“我也跟你們走一趟。”

周捕頭稍有猶疑:“楊解元,這種腌臜地方……”

“無妨。”

……

城郊破廟內,剩下的三個賊人也漸漸的感覺到了事情不對。

“老三去了這麽久,怎麽還沒回來?”

“該不會是那玩意太值錢,他背著我們逃走了吧。”

年紀最大的名叫司空度,低著頭沉吟道:“就怕是被差人抓了。”

幾個人湊著頭一商量,越說越心驚,這些人也知道自己的下場,一旦被抓沒什麽好果子吃。

“嗨!要我說天下這麽大,哪裏還沒個破廟棲身。我們何不另換一處,揚州自從唐時楊行密開始,就不如杭州太多了,不如我們去杭州。”

“小心駛得萬年船,老二說的對。”

年紀最小的那個眼皮一抹,神色狠鶩,冷聲道:“這些小東西一塊帶走,就怕引起懷疑。”

“宰了就是了,杭州有的是幼童,就把會偷得的那對姐弟留下。這小妮子為了他弟弟,最是聽話,是我們的搖錢樹。”

三個人都是昧心的畜生,哪裏顧得上兄弟情義,拋下久去不回的老三就要逃命。

說幹就幹,這三個分頭行動,老大負責收拾好這些年積累的金銀財物;老二提著把刀去殺光所有幼童,老三則去帶上那對姐弟。

破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小小的獸孩們發出驚慌地躲避聲,老二馬德全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在他們眼中這些小孩子根本小雞小狗一樣。

刀刃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直關在黑屋的小獸孩們,還沒到出去賺錢的時候,見到這道陽光都有些激動,甚至內心有些欣喜。

他們都是五六歲的年紀,最大的不過七歲,正是人生最貪玩的年紀。這本該是他們認識這個世界的時候,對新奇的事物會充滿好奇,即使是在這樣的非人的苦難中也沒有泯滅人的天性。

馬德全慢慢地靠近,獰笑一聲舉起了屠刀,血濺了一地……

一個小獸孩的臉上全是鮮血,異樣的味道讓他有些惡心,溫熱的血液從馬德全的胸口噴出,一截刀尖刺穿了他的胸膛。

門口的楊霖大聲叫好:“周捕頭好刀法!”

原來周捕頭見情勢危急,手腕聚力,將手裏的刀橫著飛出,正好插進了馬德全的背後。

看著一屋子的獸孩,在場的人全都默然無語,今天他們見識到了令人想象不到的惡,楊霖的胸口甚至有些氣悶,來到大宋之後只想著為了自己的前程和改變胡漢大勢而鉆營,讓他來不及深入了解這個時代。

這是一個吃人的時代,在光鮮的外表下不知道隱藏著多少的駭人的罪惡和醜陋的剝削,這些喪盡天良的人販子給他上了一課。

周捕頭吩咐手下將這些小孩抱出不見天日的黑暗破屋,另外兩個也被當場抓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