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坐等看你的笑話

死馬不好分解,死的時間越長越不好解。

剝手們對於新人總是喜歡調侃一番,於是等趙仲鍼蹲在死馬邊上時,有人從死馬的肚子裏拉出了一堆腸子丟在他的眼前。

趙仲鍼痛苦的閉上眼睛,可那股子腥臭味卻不斷襲來。

他的胸腹處不斷起伏著,而且節奏很亂。

看到他的身體一顫一顫的,有剝手就幸災樂禍的道:“要吐了,要吐了……”

趙仲鍼轉臉過去,張開嘴:“嘔!”

早飯全吐出來了,還未消化的內容讓剝手們沉默了。

剛才掏馬肚子的那個剝手堆笑道:“小人……對不住了。”

趙仲鍼把早飯都吐了個幹凈,本有些惱怒,可見這些人都換了個臉嘴,於是心情就好了大半。

他低聲問著解剖的要點,然後要了短刀來學習剝皮。

他知道沈安讓自己來剝皮的意思,就是要做做普通人,體驗一番這些人的日子。

所以他極力忍耐著,直至這幾頭死馬都被分解完畢,這才去洗手。

那些剝手覺得這少年還不錯,一人近前說道:“小郎君下次……只需看著就是了。”

趙仲鍼不解的道:“你們為何對某這般好?”

你們怎麽就前倨後恭了呢?天下從未有白吃的早飯,趙仲鍼覺得這些剝手有些古怪。

剝手幹笑道:“小郎君……早飯裏有羊肉,汴梁人早飯能吃羊肉的……”

普通人早飯能吃飽就差不多了,若是要吃肉,最多的還是豬肉,至於羊肉,偶爾一頓就是過年。

趙仲鍼剛才的嘔吐物裏能看到早飯的內容,所以這群剝手們就心虛了。

都是人精啊!趙仲鍼不禁對這些剝手們另眼相看。然後就想起先前吃羊肉時的狼吞虎咽,壓根沒好好咀嚼就咽下去了。吐出來後形狀完整,而且還能嗅到一股子羊肉味。

等去了後面時,趙仲鍼看到沈安竟然在打瞌睡,不禁怒了。

合著我在外面和死牛爛馬打交道,被臭的狂吐不止,你倒好,在這裏優哉遊哉的睡回籠覺。

“安北兄!”

這是程旭騰出來的值房,沈安本是坐在椅子上打盹,被這一聲驚了,就猛的坐直了身體,茫然睜開眼睛四處看。

“是你啊!”

沈安打個哈欠,問道:“剝完了?”

趙仲鍼的身上帶著一股子腥臭味,他擡手聞聞,苦著臉道:“回家不知道能否洗幹凈。還有,那些剝手都是人精,竟然能看某吐出來的東西就斷言某的家境極好。”

“他們當然是人精。”

在社會底層廝混,不是人精的早就被收拾了。

所謂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說的就是這些人。

趙仲鍼見他悠閑,就問道:“此事該如何著手?”

沈安揉揉眼睛道:“別著急,等查完賬再說。”

趙仲鍼覺得他過於樂觀了:“查賬怕是查不出什麽問題吧?”

沈安點點頭,贊許的道:“肯定查不出什麽問題。這邊就是進出死牛爛馬,能貪腐多少?小貪而已,不好查。不過……只要開個頭,剩下的自然就出結果了。”

“開頭?”

“對!”

沈安很是自信的道:“十二人都是閑極無聊之輩,找到一個下手……”

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方案,可一早上過去了,還是沒人來。

一直到了中午,依舊沒看到有人來自首,沈安自嘲道:“看來某的兇名還是不夠啊!”

趙仲鍼覺得這個法子太被動了:“安北兄,應當主動出擊。”

沈安也覺得還是如此,就說道:“你去傳話吧,第一個來自首的,某擔保他無罪。”

這是懸賞。

趙仲鍼依舊覺得沒用,不過還是去傳了話。

作為一個未來的皇位繼承人,沈安讓他去幹這些活有些招人眼,隨後就被人捅到了趙禎那裏。

“去剝皮抽筋?”

“是,還吐了。”

趙禎不禁也有些失態。

死牛爛馬啊!

不用親眼看到,只需想象一下就覺得惡心。

可沈安竟然讓趙仲鍼去動手,這心真是夠狠的。

陳忠珩也覺得沈安太狠,就說道:“那小郎君莫不是得罪了沈安?”

趙禎搖搖頭,面色復雜的道:“這是讓他體察民情呢!為帝者不知民情,就會鬧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話來。知道了民情,施政方能有的放矢……”

陳忠珩驚訝的道:“那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

趙禎有些唏噓的道:“當年……父皇沒空,還執拗,無人教某。”

真宗不是沒空,而是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執拗的瘋子。

他認為自己是千古名君,於是封禪,搞大儀式,把本來還算是富庶的大宋給折騰成了半殘。冗官冗費有大半責任都在真宗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