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西涼鐵騎

洛陽的喊殺聲,漸行漸遠。

張讓和撿了一條命的趙忠看了一眼已經被遠遠甩在身後的洛陽城,各自松了口氣。

“不想那盧植老邁,竟猶如此兇猛!”趙忠有些心有余悸的道。

盧植帶兵就不說了,誰能想到平日裏溫文爾雅,一派儒士風範的盧植動起手來,竟然也如此兇殘,那一杆長槍舞動起來,七八個甲士圍上去都近不得身,殺起人來也根本看不出半點儒家的影子。

張讓默默地點了點頭,以前在宮裏,倒不覺得這些將軍有什麽厲害,換個人,也查不到哪去,直到今天帶著人馬殺出洛陽,幾次遇敵,自己這些甲士卻是每戰必敗,張讓才明白這其中的差距,可惜如今再說這些,已經晚了。

“我等現在,去往何處?”高望茫然的看著張讓和趙忠。

張讓等人聞言不禁陷入了沉默,是啊,去何處?

離了洛陽,張讓才發現他們連個去處都沒有,按照以往的套路來說,他們此刻手握天子,應該帶著天子重新找尋一座都城,豎起天子的名義而後號召天下諸侯討伐洛陽不臣。

但問題是去哪?

能夠被當做都城的大漢就那麽幾座,長安不說如今是否取得了,就算去了,那些關中士人會容得他們?

其他地方也是同樣的道理,出了洛陽,張讓等人才發現,偌大天下,他們哪怕手握天子正統,也做不到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之大,竟然無他們容身之處!

“總之,先逃離此處。”張讓沉默半晌之後,澀聲道,眼下的局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幾人思索著下一步該去何處安身之際,後方突然有了響動。

卻是一支人馬從後方追趕上來,看上去,並非自洛陽而來,領頭的,是一名文士,張讓認得此人,乃是中部掾閔貢,乃河南名士,頗有才學,出仕以來,未曾依靠過任何人,只憑著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升遷上來。

十常侍得勢之時,曾向閔貢索賄不成,暗中汙蔑陷害,一氣之下,便棄官回鄉,是個很剛直的人物,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那種,雙方也算是有仇怨,加上張讓等人此刻心虛,見到是閔貢,二話不說,轉身便跑。

閔貢本就是河南人士,說是棄官回鄉,但家就在洛陽附近,這日原本已經睡下,突然聽得下人來報,洛陽發生了動亂,閔貢就點齊了家丁前來打探發生了何事,見到這邊有人聲,本來只是想過來詢問一二,只是沒想到對方一見自己就跑,心中頓時生疑,厲聲喝道:“賊人休走!”

這一喊之下,張讓等人沒停,反而跑的更快,這也讓閔貢篤定這些人有問題,當下也不再去洛陽,直接帶著家丁仆役便追。

張讓等人養尊處優,手下的甲士也大多沒經歷過太多訓練,而且隊伍中,還有車仗,而閔貢一方,卻都是輕裝上陣,腿腳極快,很快便將雙方距離縮短。

“讓公,你先走,我來戰他!”趙忠咬了咬牙,突然停下來,召集甲士迎向閔貢。

“趙公!”張讓見狀大急,十常侍中,他跟趙忠關系最好,如今趙忠幾次三番以命相搏來成全他,讓張讓心中大痛,一咬牙,就要回身去救,卻被高望死死攔住。

“讓公,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高望死死地拖著張讓,哀聲道。

另一邊,趙忠這次算是豁出去了,帶著甲士一馬當先便迎上閔貢,手起劍落,便將一名家丁斬殺,身後的甲士見趙忠都拼命了,也各自奮起余勇撲上來。

閔貢雖然有才,但卻並非將才,莊中仆役、家丁也都是未經訓練的普通人,跟趙忠的人馬打在一起,一時間也占不了上風。

不過饒是如此,也讓趙忠身後的甲士士氣大漲,打了一晚上,幾乎都是被人壓著打,這次,總算遇到棋逢對手的了。

閔貢之前並不知道對方是誰,但當看到趙忠的時候,心中不禁一驚,十常侍是比他致仕的罪魁禍首,閔貢自然認得,不過此時看到趙忠,閔貢第一個想到的卻不是報仇,而是趙忠既然在此,那前方逃走的又是何人,那車帳之上又是……

想到一個可能,閔貢心中大急,便想棄了趙忠前去追趕張讓,只是趙忠哪裏肯放他過去,麾下的甲士打了一晚上,好不容易遇到一群差不多的對手,更是一個個越大越興奮,死死咬住不放,閔貢幾番猛沖,卻也沖不過去,眼瞅著張讓等人快要看不見了,不由怒喝連連,卻無奈手下兵力不強,只能勉強打個平手,想要擺脫談何容易?

正纏鬥間,遠處馬蹄聲響起,卻是又有一支人馬殺到,為首一將身長八尺有余,頭頂金冠,肩披重甲,手中一杆大刀倒拖在地上,古銅色的臉龐上,一雙虎目炯炯有神,胯下是一匹通體黝黑的大宛良駒,須臾間已經來到近前,看到殺在一起的兩支人馬,厲聲喝道:“我乃涼州牧麾下大將華雄,爾等何人,報上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