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動蕩年月

州牧制的重新啟用,也代表著皇室對於地方掌控力的進一步削弱,州牧不同於刺史,有直接調動兵馬,對州內郡縣官員皆有任免之權,軍權和人權落在州牧手中,朝廷對地方官場的影響力會大幅度削弱。

葉昭不得不感嘆世家這次時機選擇的足夠準,西涼戰亂未平,冀州黃巾余孽復起,將洛陽的兵力都調動,致使此刻世家出手,令朝廷陷入無兵可調的尷尬局面。

至於漢中、荊襄乃至三輔的黃巾余孽,雖然這些大臣吹噓的多厲害,葉昭卻是一個標點都沒信。

三幅不說,荊州的黃巾可是他參與平定的,就算真有少數漏網之魚,這個時候不龜縮在山裏當自己的山大王卻跑出來搞事,那根本就是嫌死的不夠快,而且這次所謂的“黃巾余孽”出現,針對性極強,漢中蘇固連同保護蘇固的人馬死的一個不剩,此前一年葉昭為劉宏謀劃的布局也幾乎被連根拔起。

這些“黃巾余孽”根本就是沖著這次紙質書籍的推廣而來的,剛剛引起的一些影響還未往外擴張,便被這些“黃巾余孽”給強勢鎮壓,這哪是黃巾的作風?

只是讓葉昭沒想到的是,身為宗正的劉焉,這次竟然站在了世家的陣營裏面。

州牧制重啟對誰好處最大?

劉宏確實可以派遣宗室出任一些州郡的州牧,然而宗室之中,又有幾人能擔此重任?最終還是要從世家之中選擇德高望重之人出任,如此一來,世家便會獲取更大的實權了。

朝會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群臣散去,正要出宮的葉昭被騫曼叫住,又被帶回宮中。

再次見到劉宏時,葉昭能夠明顯感覺到劉宏憔悴了不少,明明只是不到盞茶的時間,但此刻劉宏給葉昭的感覺,卻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不是樣貌上,而是精神上的狀態,葉昭因為精神力異於常人的緣故,對這一點,感知更加清楚。

“臣葉昭參見陛下。”葉昭對著劉宏一禮,恭聲道。

“葉卿,朕……還能信你嗎?”劉宏看向葉昭,目光中帶著幾分不一樣的光彩。

“臣對陛下之心,蒼天可鑒。”葉昭躬身道。

“若非朕此次為貪小利,也不至於葉卿一年謀劃盡數落空。”劉宏嘆了口氣,漢中書局帶來的利潤太多了,只是一個月的利潤,便抵得上洛陽五校一年的軍餉了,劉宏不是不想聽葉昭的,他只是想把這個時限往後推一推,以漢中書局,來緩解一下經濟的壓力,讓他有更多的錢來組建新軍。

何進這個劉宏親手提拔起來的大將軍,如今已經有些尾大不掉了,劉宏迫切希望將軍權重新抓在自己手中,最好能夠架空何進。

漢中書局帶來的暴利,讓劉宏失了平常之心,看到了這暴利的好處,卻忽略了葉昭當初所說的危害。

“人誰無過,陛下作的已經很好了,陛下之苦衷,臣能體會。”葉昭暗自嘆息一聲,堂堂天子,富有天下,若非逼不得已,如何會如同一個窮鬼一般因為這蠅頭小利而亂了分寸,只是如此一來,書局之事,已經讓世家心生了警惕,哪怕在給自己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葉昭也沒辦法如在漢中一般無聲無息間完成謀劃。

劉宏擺了擺手笑道:“葉卿不必為朕開解,當初你建議將造紙與印書技術傳出去,想必是已經斷定當時正是最適合的時候,如今看來,也正如葉卿所料一般。”

葉昭沒有說話,這種事,只要讓商人們看到其中的利益足矣,無論是自己還是劉宏,其實都不適合涉及太深,只可惜,現在再說這些,糾結對錯,已經沒有意義了。

“朕問你,若此時將造紙術與印刷術公布與眾,可否挽回局勢?”劉宏突然盯著葉昭,沉聲問道。

葉昭迎向劉宏的目光,緩緩地搖了搖頭:“時機已過,此時若強行將此公布,恐怕屆時天下狼煙四起,我大漢江山……”

葉昭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世家既然已經知道了此事,若劉宏執意這樣做,只會激起整個世家階層的怒火,一個漢中書局,已經讓漢中、荊襄、三輔之地黃巾復起,若劉宏此時將這兩樣東西祭出,固然可以打破局面,但漢室江山將會承受世家的全力反撲。

如今的朝廷,已經是狼煙四起,若再生波瀾,恐怕無需來個董卓進京,便足以讓這脆弱的朝廷支離破碎,進入春秋戰國一般的時代,而皇室就如同昔日的周天子一般,成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而葉昭,作為如今天子的近臣,又剛剛得罪了袁氏,恐怕會死的更慘!

劉宏默默地點了點頭,擡頭看向葉昭道:“依卿之見,如今之際,朕該如何?”

“迅速平定各方戰亂!”葉昭沉聲道:“西涼羌人、冀州黃巾,已然令洛陽失去威懾力,才有所為‘黃巾’膽敢在三輔、漢中這等緊鄰洛陽之地發動暴亂,當速速平定兩地戰亂,將兵馬收歸洛陽,加大對潁川、荊襄之地的掌控力,陛下雖重啟州牧制,益州、揚州、幽州、西涼這等偏遠荒僻之地可假手於人,然豫州、兗州、冀州、荊州這等富饒之地絕不能假手於人,必須緊握在陛下手中,此外並州緊鄰洛陽,又是邊防重地,斷不可將軍權分出,軍權在手,此外,大將軍之軍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