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以身為諫

半途得到士卒傳信,曹軍東平守將曹仁棄城而走奔往魯國,劉毅稍加思索便催動胯下烏雲蓋雪往重騎營駐地而去,敵軍此舉為何?是孤立的舉動還是有所預謀,這一切還需要他去做出判定。此處距離營寨之處不過十裏之遙,以烏雲蓋雪的腳力而言是轉瞬即至,這神駿坐騎展開四蹄,便連文醜也被拉下將近百丈之遙,唯獨能夠跟上烏雲蓋雪腳步的便只有暗一坐下那匹“蹄踏燕”,劉毅南巡之時便是駕乘此馬,其神駿之處不在前者之下,更因其奔跑之時動作輕盈恰似足不沾塵一般方才得名,不過論及戰陣沖殺朗生還是覺得烏雲蓋雪更有力道,十余年下來人與馬之間亦是形成了一種言語難以表達的默契!

“此間風大,曹仁棄城雖出乎我所料亦算不上十萬火急,奉孝與帥帳之中等候即可,又何必到這營門之處?”遠遠看見一個青衫身影立於營門之外,相比營中士卒的健碩顯得清瘦很多,卻也不失挺拔之感,不用說此人定是郭嘉郭奉孝,到得近前十丈之處劉毅已然飛身下馬,口中出言的同時已然到了郭嘉面前,如今雖是快至陽春三月可這營門之處卻是通風所在,對這鬼才的身體劉毅一直不敢放心。

“呵呵,曹仁之事自當不得燕王太過勞心,此時春風和煦,嘉之與風口之處豈及大王沖殺與戰陣之上?今番我王親上戰陣想必又是斬獲極多,此時凱旋嘉豈能不來相迎?”郭嘉聞言微微一笑,淡淡言道,對於劉毅親上戰陣之舉他內心自然是反對的,只不過素性向來不如戲志才剛強很難直言相阻,可如今燕王身負千萬之望豈是兒戲,倘有半點差池思之便令人心寒,言語不及之處卻唯有如此行之了。

“奉孝身在營門,言語卻在此處候孤,唯有一言,下不為例!哎……‘典軍校尉夏侯淵,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此言絕不虛也,不光奔襲如風,這後撤亦是如電,虧孤辛苦廝殺半日也未能傷其筋骨,當不起奉孝凱旋之言!”劉毅飛身下馬立刻便有身邊親衛上前為其解甲,與千軍萬馬之中沖殺,甲胄對於大將而言就是另一條性命,似朗生這般全身披掛足足重有四十余斤,須得有人協助方能迅速解下。與奉孝相處多年,從其言語眼神之中劉毅當即便知其心意,這是身體力行勸諫自己了,當下亦是笑言相對,此時文醜等眾將亦已到了身後,聞聽燕王調侃敵將夏侯淵之語皆是輕笑出聲,營門前的氣氛很是輕松。

“我王千金一諾,這下不為例之言想必亦然,大王,三將軍與敬方借遼東軍朱雀營合力不足一月便拿下樂平,生擒樂進,曹子廉在東平城中坐不住了,怕是深恐蹈樂文謙復轍,倒也算得上機警之舉!魯國之處連接豫州,堅守不住還可相機退卻不至為我軍圍而殲之,於禁曹仁兩軍合力更有抗我軍之能,不過如此一來東平一處我軍不費吹灰之力便取在手中亦有所得,怕心有不滿者唯子義將軍一人耳!”劉毅能出此言已然不易,郭嘉稍加言語便也不再為甚,凡事過猶不及!當下與解完甲胄的燕王並肩往帥帳而去,行走之間亦言明自己的判斷。

樂平城破樂進遭擒,曹仁心中豈能不懼?倒不是不敢與燕軍相抗,只是身為大將必須要從戰事全局之處加以考量,自己若是死守東平到最後多半也是與樂文謙一般下場,這城中數萬士卒亦難逃被趙雲擊破的命運,充其量比之樂平多支撐一些時日罷了,於事無補!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求變,郭嘉所言魯國地利只是其中之一,在曹子廉心中還有著進軍魯國城下爭取與於禁成犄角之勢的打算,在他看來唯有在城外留下一支機動兵力與堅城策應才能讓燕軍精良的器械有所掣肘,一般而言此事由騎軍完成最佳,但眼下形勢卻無此可能。

“奉孝所言極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求變,這曹子廉當日在洛陽西園之中便顯治軍之能,亦是將才也,只不過子義之心孤也無法解之了,顧及此處亭軒又該如何?奉孝可作書與他,曹仁突圍而走非北平軍之過,太史將軍當率軍將之緊緊纏住,窺機與之決戰……二位先生以後戰時營中不需多禮,卻不知二位對曹仁此舉有何論斷?”劉毅郭嘉邊行邊言看在身後一種戰將眼中是那般流暢自然,這君臣二人的對話總會有遠超常人的默契之處,往往郭嘉方才開頭劉毅已然知其心意,反之亦是如此。行不多時到達帥帳之中,此時郭圖審配二人也在沙盤之前觀察敵情,見劉毅入帳急忙上前見禮,朗生一笑言道。

“我等所議與奉孝相同,想必燕王已然知曉,不過方才公則有言這曹子廉極為可能效法我軍與魯國成犄角之勢,以此來克制朱雀營器械之利,想以往我軍為之燕王多備騎軍之舉,今曹仁如此想必亦是無奈之法,假若公則所料不差,便能有此舉動亦足證其為將之能!”審配侃侃言道,他與郭圖皆乃方正之輩,和奉孝的瀟灑飄逸不拘小節頗有不同,雖然不影響他們之間的關系進展可在劉毅面前是極為注重上下之分的,此處倒是與戲志才極為相似,方才三人便在帳中言及燕王親上戰陣不妥,郭嘉與劉毅最為親近因此亦由他前往營門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