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再往雍涼

張師君台鑒:孤與師君素未謀面,卻頗知五鬥米教之名,漢中民生之富,與亂世之中師君可獨撐此局,足見治地安民之能。前番天戮之事孤不願述之,司州之戰,師君雖受曹孟德韓文約之挑唆,心中亦未必無爭雄之念,此處師君自知,令弟之死乃是咎由自取,倘若易地而處,孤想君亦會同為,似之此前種種孤亦不致放在心間。

自董卓造逆以來,天下諸侯並起,皆懷稱雄之心,師君有之亦是常理,可非是孤小視師君,人生而便各有長短,論及此處,師君捫心自問比之四世三公的袁本初如何?況當今天下尚有亂世奸雄曹孟德之存,孤向來將之視為勁敵,引百萬雄師對決兩軍陣前師君比孤與孟德又如何?此番司州大戰孤亦與師君一般為此人所算,致使一時之間尚需休養生息,孤與師君不必諱言,可以幽州各州之富,其只在年余之間,而有孤親領大軍坐鎮,雖天下諸侯聯手又能如何?

君有漢中之富,陽平之險,可但請君細細斟酌,此二者足可為憑乎?涼州漢中皆乃我大漢之地,孤不忍見生靈塗炭,將士殞命,聞師君向有推自教與大漢天下之念,如能放手為之,孤亦當傾力相助,漢中之地仍可由師君坐鎮,但忠漢之心不可有變。孤願師君悉心解之,是與孤聯手消除大漢逆賊還是一意孤行要憑漢中之險繼爭雄之心?一切唯君自覺,孤亦不會強人所難。大漢燕王劉毅劉郎生!

這份手書張魯在數日之內已經看了不下十遍,劉毅絲毫未加隱瞞其得漢中之心,且信中之坦率令人相敬,他甚至直言自己不如袁紹曹操,但言中之意卻是極為懇切,如今他有漢中之險,精甲數萬,可與袁紹曹操相比確是相差極遠,便是四世三公的袁本初亦在劉毅手下落個自焚而亡,他張公祺當真可以憑借漢中一地與之對抗嗎?

想要與燕王抗衡,必要為合縱之舉,此乃天下之共識,張魯自不會不知,可於此時他又能信得過誰人?兗州曹操?非此人他豈會將精銳親弟盡喪與司州之地?自己不過是他與燕王相爭的一顆棋子,且用完之後便再無音訊,他又豈能與此人聯合?益州劉璋素來與劉毅交好,二人有宗親之義,倘若燕王當真統領大軍來取漢中,那劉季玉說不得還有趁火打劫之舉,劉備、孫策更是遠水難救近火,加之韓遂一去,涼州早就是一盤散沙,如今放眼天下他竟無可以並力之人。

以漢中一地對抗燕王六州之地數十萬大軍,恐怕就算張魯再有雄心也不敢如此去想,誠如劉毅信中所言,以如今天下之勢他想要馳騁爭雄只會是癡心妄想!倘若此事不濟,他也必須為自身打算,燕王在信中說的已是極為清楚,他願意全力相助自己傳教天下,而縱觀各路諸侯,何人之言語能有燕王之信義?況且自己仍可執掌漢中一地!傳教天下亦是他張家一脈的心中夙願,並不弱爭雄之心分毫。

燕王直言此次司州之戰他與自己一般乃是受曹操所算,並言自己一時之間確難以對漢中用兵,可張魯並未因此就可安心,反而更能體會劉毅言中那股不可動搖的信心,自己在他眼中甚至不能成為對戰疆場的敵手,但這一切卻是鐵一般的事實,尤其是在司州大戰之後。

以燕王的信譽與一向所為,倘若自己此時投之必能得其重用,至少在其平定天下之前不會有改,可若是與之硬抗他就不得不為家族的命運考慮,一旦陽平失守漢中陷落,恐怕他的結局還比不上袁紹,左右逢源?這劉毅曹操皆乃一世人傑,只怕最後還要落個兩不討好,到那時他連聲名都要盡喪,此時張魯心中的天平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倒向劉毅了,畢竟拋開燕王的聲威不說,他還是大漢正統的代表。

可此時讓他直接投效劉毅張魯卻還是不願如此,一來是心有不甘,就算燕王可讓自己坐鎮漢中可與如今還是相差甚遠,處處都要受人掣肘,還有一個關鍵便是此時劉毅與曹操之間並未分出勝負,雖然燕王的實力處在上風,可亂世奸雄又哪會因此便俯首稱臣?此二者之間的勝者才會是最後的天下雄主,而他此時卻還是不宜輕動!

“來人,傳富兒前來。”手持劉毅書信又再斟酌半晌之後,張魯忽的將那白絹放在案幾之上,高聲出言命人請長子張富前來。

大漢建安元年八月十七,漢中太守在府中再度與朝廷使臣崔琰相會,很是謙恭的表示願依燕王之言將長子張富入朝隨駕,並言攻伐司州之事乃自己之失,願上詔請罪,甘聽燕王發落,言罷亦是將早有準備的上書交與崔琰,並在之後大排筵席親自作陪!待到三日之後張魯令一眾官員及城中家人將崔琰的回轉之隊送出十裏方才止步!

“呵呵,看來這張公祺還頗有自知之明,不但以長子為質,還弄出個上表請罪,這份應對算是頗為巧妙了。”張魯此舉在當日便由隨在崔琰隊列之中的天耳之人傳到北平,郭嘉聞之立刻報與燕王,劉毅當即召集三位軍師詳議此事,此時燕王府書房之中四人盡皆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