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以身犯險

兩萬聯軍組成的運糧隊在官道上緩緩行進著,他們的速度比之平日要稍稍慢上幾分,幾乎每個士卒都在以一種警惕的目光巡視者周圍,異族騎軍的來去如風已經深入了他們的心間,其中有的親歷過,有的只是聽同袍敘述過,那些騎軍的前來總會伴隨著一陣呼喝,而幾乎與此同時,定會有令人心寒的箭雨襲來,可能這些奔襲的騎軍每次真正給聯軍造成的損失並不大,可那種心理上的威懾卻是巨大的。

沿途之上運糧隊伍經過了不少空空如也的村落,每當此時,自閻行而始至每個士卒都會將心高高的懸起,隨之卻又是輕輕的放下,這樣的過程本身對人的意志就是一種煎熬,精神的緊繃既能使人提高警惕卻也很容易讓人產生疲勞,人的心理就是這麽怪,當你懼怕一件事情的時候,他往往會來的很快,可當你期待他發生的時候卻是相反。

伴隨著這樣的心情行進了數十裏,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了一絲疲憊,這種疲憊不是來自身體的疲勞,而是來自內心!在這樣的經歷又重復了數次之後,當他們重又聽到那種熟悉的呼喝之聲,雖然來敵的聲勢比之以前大了數倍,且還從各個方向突襲而來的時候,連同閻行在內的所有士卒都有著同一個動作,便是深深出了口氣。

那種長久的期待變成了焦慮,而當事情真正來臨的時候緊繃的神經一經放松往往會有一時的麻木,這種麻木的具體體現就反應的變慢,也許閻行與手下的士卒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他們的應對較之操練之中都要緩慢了幾分,也許張遼與樊稠並不知道有心理學這個名詞的存在,但在實戰之中他們卻已經運用上了,這就是身經百戰的大將才能擁有的經驗與判斷,他們深深的知道如何拿捏時機出擊才能給予敵軍最大的打擊,而在經驗上,聯軍中無人可以與之相比!

幾乎在敵軍出現的同時運糧隊的布陣已經展開,可才過了一瞬,很多經歷過突襲的士卒便察覺出了異常,那就是敵軍奔襲的速度,他們行動的迅捷還要超過往日,箭矢的濃密程度也得到了加強,且前後左右四隊兩千人上下的敵軍配合起來殺傷力更為巨大!盾牌也只能防護一個方向,當這些箭矢從四面八方襲擊而來的時候便防不勝防。

瞻乎在左忽焉在右,這是閻行對此次敵騎突擊的第一感覺,鋼矛揮舞之下,敵軍的箭矢難以對他形成傷害,不過哪怕你平素操演了千百遍,當真正面對的時候感覺還是截然不同的,從身後士卒的大聲叫喊中他勉強可以聽出敵軍的來勢與前時不同,身為戰將他的判斷力與尋常士卒自然不同,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腦海之中,難道之前的攻擊敵軍還未盡全力?這不合常理,可兵家之事豈能常理度之?

敵軍出現那一瞬間的放松使得糧隊士卒布置圓陣比之操練之時要慢上幾分,本來這樣的緩慢並不明顯,但隨著敵軍的速度陡然增快,這二者綜合一處就成了巨大的弱點,呼嘯而來的騎軍在以更為濃密的箭矢對糧隊士卒給予打擊之後竟有兩隊騎軍自車陣尚未合攏的缺口之處殺入了敵軍陣中,這又是一個極為意外的變化,往常敵騎總是在四周遊弋只以騎射傷敵,像這樣的沖入陣中廝殺尚是頭回。

待到敵軍鐵騎沖入戰陣之後,短兵相接隨即展開,現在糧隊之中的聯軍士卒終於可以看清這些敵騎有著與他們一般的面孔,他們根本就不是來自異族的騎軍,而是實實在在的大漢士卒!長期以來的襲擾使得聯軍心中已經有了一種慣性,那就是異族騎軍只會如此,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沖加之來敵個個驍勇善戰,一時間兩翼缺口被沖的是支離破碎,相比那些精準的箭矢,這些騎軍近身的搏殺更具威力!

有那麽一瞬間,閻行心中甚至有些恍然,這他媽到底是誰誘誰?為何眼前騎軍的戰術運用的如此及時如此精準?當然只是一瞬他就反應過來,一邊下令抗擊還在外圍遊擊的兩支騎軍,自己則帶著親兵迎上了那個揮舞大刀勇不可擋的魁梧戰將,他便是尖頭之一,在援軍到達之前自己定要將之遏制,可這番戰損卻是不能避免了。

“當!”的一聲巨響,閻行的鋼矛終於迎上了那將的長刀,交擊之下立刻察覺對方的勁力比之自己要弱上幾分,且運勁似乎也頗有蹊蹺之處!“來將何人,與我報上名來。”閻行舉矛大聲喝道。

“哈哈哈,某乃大將軍麾下管亥是也,你這釜底遊魂還敢稱勇,今日必將取你性命!”那將一身長笑,還未待笑聲落下,長刀便又詭異的直卷閻行右肩,出手迅捷無比,正是親衛營統領管子平到了!

此次對糧隊進行的突擊張遼與樊稠二人動用了一萬騎軍,其中一半乃是烏桓與匈奴士卒,另外一半就是並州營的漢軍了,作為最早出擊的部隊,他們隨時可能面臨敵軍巨大的打擊,絕不可能讓異族騎軍獨自承受,這會在配合上造成重大的缺憾,因此圖葛兄弟與於緊都是事先知道此事的,對張、樊二人的安排也很是滿意,畢竟他們沒有讓自己去孤身範險,而是並肩作戰,這種戰友間的信任很是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