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朱紹良】

朱紹良以前主掌甘肅的軍政大權,他剛剛到任的時候,國民政府在甘肅基本沒有存在感,地方事務都被馬步青、馬步芳、馬步康等軍閥把持著。

為了樹立威信,朱紹良籠絡地方士紳,交好地方軍閥,拉攏挑撥威脅等手段並用,終於解決了甘肅的割據局面。至少表面上解決了,中央政令能夠下達,地方治安也在轉好,特別是省府財政迅速充盈起來。

但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沒有得到任何改善。

朱紹良大張旗鼓的展開禁煙行動,但他老婆華德芬就是蘭州的“頭號癮客”,他的五個女兒也驕奢淫逸、放蕩成性、聲名狼藉。

朱紹良時常標榜自己清正廉潔,崇尚黃老無為之治,但他本人的生活卻極為講究。抽煙他只抽加力克,喝酒他只喝白蘭地,為了滿足自己的奢華享受,朱紹良放任老婆華德芬在蘭州巧取豪奪。

他老婆不僅大肆收受賄賂,還公開放高利貸和走私。抗戰期間轟動蘭州的貪汙大案,那個被槍決的第八戰區兵站總監班淦,就是在為華德芬的斂財行為背黑鍋頂缸。

朱紹良為官有一種奴性,他把自己視為老蔣的奴才,又把手下視為自己的奴才。他任用官員不看出身,不看才能,也不看關系,只看這個人是否對他衷心。

朱紹良有個鐵杆狗腿子叫章亮琛,這人屁本事沒有,唯一的長處就是絕對聽話。朱紹良在就任第八戰區副司令(司令是老蔣)之後,立即任命章亮琛為戰區參謀長。

一個做連長都嫌水平不足的蠢貨,居然被任命為中國第八戰區參謀長,簡直視抗戰大業如同兒戲。

就在半年前,朱紹良帶著章亮琛去重慶開會。章亮琛身體肥胖,精神萎靡,開會時居然睡著了,而且鼾聲大作,引得全場側目。

老蔣正在上邊講得高興呢,突然聽到有人打鼾,氣得三屍神暴跳。他當場就問了章亮琛一個基本的軍事問題,章亮琛瞠目結舌,一問三不知,惹得會場將領個個憋笑且憤怒。

鬧出這樣的大笑話,朱紹良居然依舊對章亮琛信任有加。直到常凱申親自給朱紹良拍電報斥責:“……這樣的人如何能做參謀長?聞兄專用拆爛汙之人……”

不得已之下,朱紹良才把章亮琛給免職了。

如今朱紹良在甘肅專管軍事,省主席換成了谷正倫。這兩人有私下矛盾,凡是朱紹良以前施行的政策,谷正倫一律推翻,凡是朱紹良以前任命的縣長,谷正倫一律撤換。

這種做法搞得甘肅政治混亂,且軍政分離、各行其是,嚴重影響到甘肅的抗日力量。

此時的甘肅省主席谷正倫也不是好東西,由於田賦不收法幣,造成谷價暴漲。老百姓本就生活艱難,谷正倫趁機出台各種斂財政策,逼得商人們不願去外省采購糧食,於是糧食供應更加不足,甘肅饑民遍地,釀成1943年規模浩大的甘肅“匪災”。

十多萬“土匪”直逼省城蘭州,嚇得谷正倫“不計前嫌”,請求朱紹良幫忙解決。朱紹良本來打算安撫災民,結果兩人又因矛盾鬧到老蔣那裏,老蔣氣得命令朱紹良立即剿匪,朱紹良只能帶兵把那些災民給殺散。

不得不說,朱紹良雖然貪贓枉法,專用奴才,但他在施政能力上比谷正倫強多了。

谷正倫在甘肅的從政表現,真是白瞎了他“中國憲兵之父”的美稱,鬼知道老蔣為什麽任命憲兵司令當甘肅省主席。

話又說回來,歷史上張大千之所以離開敦煌,一是實在借不到錢了,二就是被谷正倫逼走的。咱們這位谷司令,不僅一手創立了中國憲兵,也為保護敦煌壁畫做出了貢獻。

再回到朱紹良這邊,他之所以對周赫煊如此熱情,完全跟老周的名氣地位無關,只因周赫煊是老蔣器重的人才。

只要跟自己沒有直接利益沖突,常凱申重視的人,朱紹良就會重視。這是他的為官之道,必須時刻與主子保持步調一致。

朱紹良親自給周赫煊泡茶,又遞上一根加力克香煙,用銀質打火機為周赫煊點火道:“明公是來甘肅公幹的?”

周赫煊吸了一口,點頭說:“這英國煙味道不錯,朱司令好品味。”

朱紹良笑道:“不瞞明公,我為官一向清廉,就是口味有些叼,薪水全都花在煙酒上了。”

周赫煊語氣裏帶著幾分譏諷說:“朱司令的清廉名聲,我也是有所耳聞的,實在是當代為官楷模。”

“哪裏哪裏,”朱紹良謙虛道,“如今國難當頭之際,正該克己奉公,一心報國。”

周赫煊說:“我去了敦煌一趟,阻止張大千剝壁畫。”

朱紹良道:“原來是這樣,張先生在敦煌的行為,我也從報紙上略知一二。”

周赫煊笑道:“回來半路上遇到土匪,我就被土匪綁進山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