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刺殺】

我們前面說過,和平主義在30年代的英國屬於政治正確,不容任何人站出來反對。

因此,包括鐵血主戰的丘吉爾在內,也必須是“和平主義者”,至少要標榜自己是“和平主義者”。

如何達成世界和平?

英國人分成兩派。

一派叫做“可戰派”。以丘吉爾和艾德禮(工黨領袖)為代表,他們認為反對戰爭必須使用物質力量,包括最後使用軍事力量,相關團體為“國聯協會”(LNU)。

一派叫做“棄戰派”。以蘭斯伯裏和道森(《泰晤士報》主編)為代表,他們譴責和反對一切戰爭,面對危機沖突,主張通過協商合作來解決,相關團體為“和平誓約聯盟”(PPU)。

到了30年代中期,這兩派的分歧越來越劇烈,彼此之間不斷爭奪會員、資金和支持者。

搞笑的是,他們使用的手段大同小異,即通過媒體用戰爭來恐嚇民眾,導致英國老百姓越來越懼怕戰爭。後來張伯倫競選首相時提出的口號,幹脆就叫“投張伯倫一票,就多了一份和平”。

周赫煊在倫敦大學的講座內容,就好像是給英國的“和平主義者”們提供了彈藥,他們又有了戰爭恐嚇的新鮮材料。

其中以《泰晤士報》和《觀察家報》最為積極,這兩份報紙挑選最慘烈的幾張屠殺照片,用了三分之一的版面來刊登圖片。他們不斷的強調戰爭只能帶來死亡,呼籲日本停止對華侵略,同時又號召英國人民支持“和平運動”。

與此同時,在地方選舉當中挫敗的保守黨,也拿日本侵華屠殺來攻擊工黨,指責日本加快對外擴張的步伐,是源自於工黨執政期間的縱容。工黨同樣拿此事來反擊,說保守黨的妥協外交政策,才是釀成日本武力擴張的罪魁禍首。

周赫煊的這趟倫敦之行,顯然同時卷入了英國“可戰派”和“棄戰派”,以及保守黨和工黨之間的政治鬥爭旋渦。

英國最大的反戰團體“國聯協會”(可戰派),以及剛剛成立就氣勢如虹的“和平誓約聯盟”(棄戰派),不約而同的向周赫煊發出邀請,希望周赫煊能夠參加他們組織的公眾演講。

毫無疑問,周赫煊的反戰講座,已經觸碰到英國人最敏感的G點。

整個十月份,周赫煊就在演講和講學當中度過。他這次學聰明了,只是不斷的重復反戰與和平,並不透露自己站在哪一邊,更不會傻到說什麽“以戰爭求和平”。至於“反法西斯”論調,周赫煊更是提都不敢提,不然肯定會惹怒“棄戰派”。

於是,“可戰派”和“棄戰派”對周赫煊更加尊重,千方百計的想把他拉到自己這一邊。

英國保守黨也頻頻邀請周赫煊參加酒會,希望周赫煊幫忙拉地方選票,想要蹭蹭熱點來刷民眾好感度。

據後來的史學家統計,周赫煊先生僅在1935年10月,就在英國各地進行了8堂學術講座、16場公開演講,應邀出席了13次私人酒會。

再加上報紙媒體的瘋狂宣傳,周赫煊簡直在英國都封神了,被譽為“來自東方的和平鬥士”。

周赫煊的《菊與刀》,以及介紹甲午戰爭的《龍旗翻卷之下》,一下子炒冷飯在英國成為暢銷書。在這兩本書的宣傳下,英國人對日本的印象壞到了極點,普遍認為那是一個披著文明外衣的野蠻國家。

《泰晤士報》再適時拋出中國白銀危機,並分析了英國插手能得到的好處,立即就獲得英國民眾的廣泛認可。

……

10月下旬,周赫煊在英國各地轉了一圈,再次回到霧都倫敦。

周末。

上午十點。

特拉法爾加廣場。

成千上萬的英國民眾匯聚於此,等待著聆聽周赫煊的演講。這次沒有誰花錢雇人撐場面,報紙上一刊登演講消息,無數市民就自發跑來了。

“滴滴!”

汽車鳴笛聲響起,人群自發的讓開一條通道。

四位荷槍騎警在前面開路,他們跨著雪白的高頭大馬,其中一人猛地的吹著哨子。後邊是一輛加長賓利防彈轎車,坐著周赫煊、張樂怡、於珮琛和孫永振。再後面是十多個街頭警察,他們揮舞著木制警棍,任務是維持現場秩序。

到了廣場南段的納爾遜紀念柱,四位騎警突然下馬,街頭警察則護送著周赫煊等人前往廣場中心。

周赫煊從53米高的紀念柱下走過,他突然轉身,對著紀念柱脫帽敬禮,張樂怡等人也跟著鞠躬敬禮。

“啪啪啪!”

廣場內外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顯然周赫煊的這一舉動,贏得了英國人的好感和尊重。

踏上臨時搭建的演講台,周赫煊擡手示意大家安靜,端著鐵皮喇叭高聲說道:“我很榮幸,能夠在特拉法爾加廣場做演講,‘特拉法爾加’是一個值得懷念的名字。100多年前,拿破侖不顧歐洲人民對和平的渴望,連年發動侵略戰爭,征服了大半個歐洲。他征集法國和西班牙的所有船只,組成了法西聯合艦隊,想要一舉殲滅英國海上力量。就是在特拉法爾加海域上,英國艦隊擊敗了法西聯合艦隊,破滅了拿破侖的侵略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