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僵持

二月初八的深夜。蕭丕、彭世俊、梁國公寧爍對甄皇後、太子的逼宮,隨著馮紫英率京營從側後方攻擊步軍營,草草結束。

養心殿的寢殿中,明燭燃燒,照亮著床榻,帷幕,多寶閣,桌椅,茶幾。

皇後甄祎坐在床榻邊鋪著明黃色坐褥的椅中,俏臉含怒,胸口起伏。她被氣得不輕。

剛才蕭丕,彭世俊,寧爍說的那都是寫什麽混賬話?太氣人。

若換一個女人來,只怕現在都要在永興天子的床榻前哭得稀裏嘩啦!一個人的尊嚴被踐踏,那種感覺非常難受!但是,甄祎經歷過甄家的“毀滅”,她挺的住!

寧炎小聲哭泣著。他年齡雖然小,但已經懂事。方才那些人的態度,嚇著他。

太監總管袁琪小聲安慰著,“太子殿下,別哭。有長公主在,那些人無法得逞。你看,他們不是都出去了嗎?”

甄皇後在燈下沉思中,明眸中眼神銳利,眉宇間帶著英氣。今日之事,絕不能善了!

……

……

夜色中,局勢的變化,並非如甄皇後所想的那樣。

大明宮外的戰鬥,並沒有因為京營的加入,就使得保皇黨人占據優勢!

殿前侍衛司重點防守的是養心殿建築群,大明宮的宮門,以及各通道被步兵營占據。隨後,馮紫英指揮奮武營三千人從側後方攻擊步兵營。出其不意。並派人前往城北京營大營調剩余的五千兵馬來援。

然而,在占城候等人的計劃中,雖然認定京營不會出兵,但還是做了交鋒的打算。誰會傻得無視八千人的奮武營的存在?

步軍營作為九門提督,車騎將軍張四水麾下的兵馬,裝備精良,訓練有數。雖然被京營偷襲,占著人數的優勢,和京營交火後,局勢逐漸的趨於均衡。

在短時間內,顧忌傷亡的話,雙方誰都奈何不了誰。

整個戰場的局勢,如果從天空中看下去,是殿前侍衛司死守養心殿宮殿群。步軍營合圍之,更外圍則是京營,側翼擊步軍營。

步軍營內,除了占城候的親信,軍中的思想,並不統一。而深夜裏,戰鬥一旦開始,想停下來,可就沒那麽容易。特別是挨了京營的炮轟之後。

準確的說,並非步軍營統領占城候完全掌控了步軍營一萬五千人,這不可能。軍中的中低級軍官,基本出自講武堂,俱是天子門生。而是,占城候挾裹了這一萬五千人。

甄皇後想要“嚴懲”逼宮的蕭丕,彭世俊等人,現在還不能。

……

……

勤政殿的偏殿之中,隨著大明宮外的戰鬥驟然而起,氣氛壓抑而緊張!

現在還留在此處的,多半都是中立的官員。如新城王沈澄,兵部李尚書等人。不管今晚政變的哪一方獲勝,他們的安全,家人,官位都不會有問題。

大學士曾縉,和殷鵬兩人在偏殿後的一間靜室裏協商目前的局勢。

商議了許久之後,依舊是毫無對策。曾縉喝著茶,愁眉不展。

天子拉著他的手托孤,他肯定是忠於永興天子的。就算判軍會殺了他,他都不會改變主意!這是一個宰輔大臣應有的風骨。然而,作為執政宰輔,他無力解決當前的困局!

永清公主不大信他,和寧儒,北靜王在另外一間屋子裏相商。蕭丕,彭世俊則是不會聽他的話,就此罷手。今晚的政變,大炮一響,就難以善了啊!

……

……

你有雄兵過萬,我讓你血濺五步。

寧瀟雖然以錦衣衛控制著進入勤政殿偏殿所有大臣的生死,但在進入下半夜後,還是很“體貼”的允許他們到偏殿外的靜室、朝房中單獨商議。

勤政殿東側的一間朝房中,吏部尚書寧儒,北靜王,蔡宜,紀澄,魏源質,越王寧澄,工部尚書楊建天等人聚攏在這裏商議對策。

很明顯,以諸多廟堂大佬的政治智慧,很容易看出步軍營是被挾裹的。但現在的問題是,軍中大佬,誰能夠赦免,已經在事實上造反的步軍營士卒的罪過?

若是國朝軍中雙璧沈遷,張四水在此,當然可以做到。他們在軍中有這樣的威望。

指望左都督北靜王,都督同知石光珠,西平郡王他們出面安撫,軍中底層的士卒必定不賣帳。而且,在夜晚中,黑燈瞎火的,出面安撫,沒什麽效果。最好要等到白天。

寧澄臉有些狹長,他的年紀只比永興天子寧淅小一歲,此刻是淩晨,他眼睛熬的通紅,發泄般的道:“賈先生當日決定‘吸收’新武勛集團,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若是早把他們打壓下去,哪裏有今天的事?”

寧澄是賈環的學生,永清公主的弟弟,這話他敢說,其他人不好接。

北靜王苦笑著搖搖頭。

當日的政治妥協是,舊武勛集團全力支持賈環政變,擁立燕王。而回饋是,舊武勛集團在軍中一家獨大。後來,賈環與成國公等人達成協議,采取聯姻、講武堂等方式,吸收新武勛集團進入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