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流言蜚語(五)(第2/2頁)

這件事就這樣吧!

賈環慵懶的在木椅上伸了一個懶腰。木椅上有如意鋪著的坐褥,柔軟舒適。淡淡的輕松感充斥在心頭。賈環拿著請柬到外面,讓錢槐去給汪幼鴻送請柬。

得知過兩天就要回金陵的錢槐,眉開眼笑的去投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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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裏關於鄭大鹽商兒子的“花邊新聞”到處傳,順帶著牽扯到一樁昔年的舊案,這讓揚州城的官員、縉紳、鹽商都在關注。

資本的積累,充滿著原罪。

揚州城裏的大鹽商們,誰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是幹凈的。怎麽累積到幾萬鹽引,這裏面有很多故事。大鹽商們的歡笑、滿足,那些消失的小鹽商們的痛苦,悲慘。

江都縣的正堂沈知縣在九月二十日晚,前往分巡道衙門,和李巡道密談。談了什麽,外人無從得知。

揚州府知府江府尊在二十一日上午的公文間隙中,在衙房中與三名幕僚閑聊,“此番流言發酵,似乎是鹽商內鬥。聽說,那晚是在汪家的畫舫中。諸位以為如何?”

一名師爺道:“鹽法改革一事,中外矚目。只怕是沙大參支持汪家,而楊運使支持鄭家。兩家……”

衛師爺輕輕的搖搖頭,“那倒也未必。沙大參厭惡鄭家,但是和汪家怕也沒多大交情。鹽商要奉承的還是楊運使。不管如何,府衙只要坐觀風雲就好。”

江府尊微笑著點頭。這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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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一日,下午時分。鄭家家主鄭元鑒到鹽運司見過楊運使之後,在堂屋之中,將兒子鄭文植,操盤謠言之事的羅秀才找來。

精美的堂屋中,午後的陽光落進來,氣氛沉悶、壓抑。處在輿論正中心的鄭家,感受到那種沉甸甸的壓力。

鄭元鑒五十多歲的模樣,穿著錦緞,眼神不善的盯著大兒子鄭文植,“你做的什麽狗屁倒灶的事情?勞資讓你散播關於沙大參與鹽商勾結的謠言。你辦的什麽事情?現在又是怎麽回事?好了,滿城都是你搞女人的爛事。”

“嘭!”鄭元鑒憤怒的將手裏的茶盞砸在地上。

一貫飛揚跋扈的鄭文植在老子面前,神情訕訕的站著。他不過是在測試下羅秀才的水平、份量,哪裏會想到是這樣一個局面?

一旁坐著的羅秀才臉上火辣辣的,鄭鹽商明著罵兒子,實際上是在罵他辦事不力。

羅秀才哪裏受的了這個,起身,拱手道:“鄭員外勿憂!任何一件事情都有時間效應,鄭公子這件事,已經傳了七八天了。時效性馬上就會過去。鄭員外要辦的事情,我馬上張羅。只是,因為有鄭公子的流言,為保險起見,還請鄭員外調撥一些人手給我。”

他要在碼頭、澡堂、茶樓之中,同時在青樓、畫舫間傳播。

鄭元鑒嘴角扯了一笑,看了羅秀才一眼,緩緩的道:“好。這件事就拜托羅相公了。”

“自當盡力。”羅秀才點點頭,昂首出了堂屋。

鄭元鑒眯著眼睛看著羅秀才的背影,回頭瞪兒子一眼,罵道:“不成器的東西!晚上隨我出去,請沈大令吃酒。”

謠言的壓力,不在乎他兒子的風流之事,而在於涉及到一樁陳年的舊案。如果給有心人關注到,拿來做文章,這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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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已經是深秋時分了。冬天的腳步越來越近。賈環跟著沙先生一起,泛舟於小秦淮河之上。江風嗖嗖。

隨行的何師爺做文士打扮,一襲青衫,笑著道:“若是再來一場雪,就完美了。可謂之,獨釣寒江雪。”

賈環笑著搖搖頭。那可冷死了。

沙勝五十多歲,一身灰色的便服,氣度儒雅。坐在舟邊垂釣。他已經將奏折上報,心中大事一了,十分放松,笑道:“小釣怡情。若是雪中垂釣,非我等俗人可以達到的境界。”

隨行的仆人,劃船的船工都是笑起來。

中午在舟中吃過一頓漁家午飯,回程到城中,才過虹橋,守在那裏的一名衙役道:“大參,守在署衙的何師爺說有要事匯報,請大參速速回衙門裏。”

賈環微微有些奇怪。不過,想著或許是官面上的事情,到也沒往心上去。

賈環本就住在小秦淮河邊上,但既然趕時間,就跟著一起去署衙。一行八人進了署衙。何元龍迎上來,臉色不大好看,到署衙的公房之中坐定後。何元龍道:“東翁,情況不大好。城中,忽而又起了謠言,說東翁與鹽商勾結,推行鹽商總商制度,是將朝廷的權力,讓渡給商人。必然是收受了賄賂。”

公房之中,頓時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