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終卷) 定鼎 第一十九章 巡政談馬戰(第2/3頁)

“當然,也怨不得那些吹風的人,無論是立信兒,立武兒,還是立睿兒,都會有人歡喜有人悲。我要是一廂情願的不想你們卷進這樁事裏來,可不可能?而你們一旦要卷進這樁事裏來,這事情就會復雜,就會叫人頭痛……”

林縛肯定是要廢掉元越,另立新朝。傳統兄弟姊妹為家產還爭得個頭破血流,何況擺在大家面前的是新朝帝位啊!

柳月兒、蘇氏姊妹以及孫文婉,平日都相處融洽,但涉及到自己兒子能不能爭得帝位,母老虎的本性就會發揮出來,就算柳月兒、蘇氏姊妹以及孫文婉能夠平和相對,但是絕對擺脫不了背後的戚族以及更深層次的勢力糾葛。一次讒言也許不會叫人動搖,但千百次,整日在耳朵所吹風的都是讒言,叫人如何還能把持住心性?

宋佳、劉妙貞此時無子,故而能夠超脫,但想一想自己若是有子,必然就沒有辦法這麽超脫。特別是正室顧君薰無子,長子林信的母族勢力又弱得可憐,能為子嗣爭一個帝位,天下間到底有幾個女子能把持得住?

其實選師的問題,在林信入學前就有人委婉地提過——選師實際是跟選嫡直接相關的,倘若林縛使曹子昂、高宗庭等重臣裏的任何一個人指定給林信教授功課,實際上就是使他們以後的政治地位與林信綁在一起。

林縛也不能怨柳月兒不懂事,柳月兒性子本身就弱,而且為子選師也是傳統,林縛當時沒有許,而堅持辦了公學,將林政君、林信都送入公學入讀,暫時杜絕他們為林信、林政君選師的念頭。

隨著離帝位越來越近,而立嫡又涉及到新朝帝位的傳續,怎麽可能不牽扯著內宅及相關戚族的心思?他們沒有膽量到林縛跟前來指三道四,但林縛不能阻止有些人跑到內宅去吹風……

“鬧這一出,我也是要先聲奪人。”林縛輕嘆道:“我可不想後宅以後不得安寧啊!你們看看,我將立嫡之事交給公府會議之後,這幾個月來就沒有人在耳邊再提選師的事情……”

“你也就這點鬼主意嚇唬人。”宋佳說道:“折騰了半天,你搞出一個公府會議來,公府會議能叫你少些頭痛嗎?”

“太平天子好當啊,但天上不會總是太平。我自信有些能力治理國政,還能壓得住一幹將臣,能使天下由亂轉治。但是,到後世遇上個天災人禍,而我的子孫又是一個酒囊飯袋怎麽辦?”林縛說道:“傳統上,皇族通常利用外戚、侍臣或宗室制衡外臣,但外戚、侍臣及宗室弄權的後果,一點不比外臣弄權輕半分。遇上亂世,禍害更是劇烈百倍,天下堪亡……

“故而,我一不大立宗室,二不搞侍臣,三不立戚族去制衡外臣。不過,我也不想樞密院及軍事參謀部以後會出現權臣、權帥砍我子孫的頭顱。我怎麽辦?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相權分散出去,不使之集中在少數人的手裏,這才有公府會議這一出啊!有公府會議去平衡各個方面的關系,權力鬥爭的破壞力就會少一些。那些個戚族、宗家、師臣,想為嫡傳爭,想為相位爭,想為封爵,好吧,我就讓他們都到公府會議裏攤開來爭好了,不需要藏在背後冷槍暗箭的殺來射去,叫人防不勝防!先讓他們在公府會議這個圈圈裏爭個三五十年,爭習慣了,看在這個圈圈裏爭,有著不把鬥爭擴大的好處,也就會安於這種處置模式。”

元越政事堂開議事之制,實際可以說是公府會議的前身。但政事堂的議決之權僅僅局限於諸相之間,一旦諸相之間分出一個高下來(這也是元越中後期黨爭的一個根源所在),就使得權柄集於一人,就出現相權過度膨脹的局面。皇族這時候用外戚、宗室或宦臣去壓制相權,從而又暴露出其他嚴重弊端。

林縛實際是要將政事堂分拆成公府會議與樞密院。接納宗室、戚族及各方勢力代表進入參議事的公府會議,專司議決以往所未有之新制、新政,而樞密院專司執行,就能很好地平衡各方位的關系。

也許新朝締造之後,林縛也會使某人出領樞密院,實際擔任朝相的職務,但由於只有執行之權,而無議決之權,權力就會給有效地限制住,不至於從根本上危害君權。當然,公府會議實際上也是相位的形勢之一,天然不會喜歡過於強勢的君主登基,林縛又將立嫡之制丟給公府會議,實際上也將極大減輕各家圍繞立嫡、立儲之事的明爭暗鬥。

“你這辦法好是好,怕是以後要害苦小政君啊!”劉妙貞說道。

劉妙貞沙場征戰慣了,與顧君薰、柳月兒等女眷反而處不來,有時候林縛叫妻妾子女團聚,劉妙貞倒是跟小政君相處得最是融洽。

林縛立女嫡本意是先聲奪人,將各方面都鎮住,然而再討價還價,行了公府會議之制,但小政君從此就給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小政君她此時還小,待她稍大一些,林氏及淮東一幹重臣,必然盯小政君的婚事,要叫她不能成為幹擾帝統傳承的一個因素,說到底還是怕林縛再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