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八十七章 接戰

騎兵最大的優勢在於其機動性遠超步卒,戰術靈活,迂回包抄,能以散列陣形沖擊步陣。但步卒嚴陣以待,陣內又多弓弩防禦,即使再精銳的騎兵,想要將這樣的堅固步陣撕開,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袁州將曹騰率兩千衛營兵卒,在新渝殘城十裏外天闊淺谷裏,利用步弓大盾,結陣守得跟烏龜殼一樣,也非輕騎兵能輕易啃得動。

在新渝城北小竹山與蒙山東麓一支余脈山嶺之間,淺谷一直傾斜到南面的袁河,地形並不復雜,兩側的山脊、峰巒,也就三五十丈,從下袁而來,位於袁河北岸的驛道,也是這座淺谷南部穿過。

這種的地形,步騎皆利,當敵兵在淺谷裏結陣跟烏龜殼一樣,趙豹與陳刀子數度試探性沖擊,都不能叫其陣散亂,自然也不能硬往其緊密的陣列當中沖擊,只能滯留在外圍襲擾,叫其停在新渝城外不能輕易移行,也恰好擋住中軍主力進入新渝城的道路。

張雄山率兩千余步騎趕來,進一步加強袁州兵前部在新渝城西的兵力,也努力要將這支淮東騎兵徹底地驅逐出去,開始爭奪淺谷北側的矮嶺。

張雄山也認識到袁州的騎兵遠不能跟淮東精銳騎兵在野地爭勝,但淮東精銳騎兵不去,步卒只能結成厚實的陣列,防備側翼受到沖擊,這就直接使步卒在開闊地帶行進的速度停滯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周遭險峻,不能叫馬匹快速通過的陡谷、石崖、溪岸展開兵力,將淮東騎兵往北驅趕,將北岸驛道的側翼保護起來,使其不受攻擊。

小竹山西麓,地形有高有低,但又算不上復雜、險峻,其溪流也淺,其丘山、林谷的地形,都有利於小股騎兵迂回進出,也更利於騎兵發揮機動性優勢。張雄山差不多將手下逾四千衛營兵馬都用出去,搶占淺谷北側的數座嶺崗,才將這支從昨夜就糾纏不去的六百多淮東騎兵驅逐到小竹山西北麓,將中軍主力進入新渝的側翼保護在內側。

看淮東騎兵有往北收縮之意,張雄山只當這支淮東騎兵已經放棄在新渝城外的糾纏,算是松了一口氣。

陳子壽所率中軍主力,也剛剛行到小竹山西麓的袁河北岸,逾兩萬兵馬分四列沿道快速行進,隊列展開前後近有十數裏長。要不是由張雄山率兵馬保護側翼,這樣的行進隊伍,給淮東騎兵一捅一個穿。

主力兵馬繼續往新渝殘城行進,陳子壽又調兩千兵馬往北展開。雖說新渝殘城是他這次的目的地,但不是僅僅進入新渝城就可以了,淮東在豫章的兵馬,可以從清江縣沿袁河上來,也可以從北面經陽樂,從末山與蒙山之間的谷道南來。另外,淮東在贛州的兵馬雖遠,但也能從贛江與武功山東麓的大道北下,直逼袁河北岸。

贛州離新渝較遠,有近六百裏地,但豫章過來近,只有三百余裏地。陳子壽當前先要防備淮東在豫章的兵馬過來,除了占新渝城外,還要在末山余脈小竹山西麓築壘,擋住淮東軍從北面接近新渝的通道。

多調兩千兵馬與張雄山會合,在北邊就有六千余兵力。雖說眼下不是跟淮東精銳戰力野戰的機會,但只要在淮東軍步騎主力趕來之前,立營築壘,挖好壕塹,將淮東軍步騎主力擋在北面,不成問題。

陳子壽坐在高頭大馬上,望著兩千兵馬沿赤土崗,往北行去,而更遠的北方給連綿的山巒遮住,滿眼蒼翠,卻叫陳子壽心裏多少有些擔憂。

“昨日進入新渝的淮東兵,雖說才六七百人,但糾纏到現在才略往北收縮,也沒有遠撤的跡象,是不是淮東援兵正馳來新渝的路上?”陳子壽問身邊的副將鄧復。

鄧復雖不滿黃秉蒿、陳子壽擅自決定進兵新渝,替燕虜牽制住淮東兵馬主力不能渡江北上參戰,但袁州軍的命運不是他一員副將能改變的,只能默然遵從黃秉蒿、陳子壽等人的決定。

此時聽出陳子壽心有憂慮,為自家性命跟前途著想,鄧復也只能盡心獻策,說道:“張雄山應繼續往北,將這支淮東騎兵逐出下塘溝,淮東在豫章的步騎主力若從北面過來,我們不想叫其接近新渝,就應該利用下塘溝與小竹山的地形,在北面建立防禦!”

淮東在豫章的兵力以長山軍第一鎮師張季恒部以及林縛隨扈衛營為主。張季恒是林縛在崇州崛起就追隨左右的淮東大將,能征善戰,在淮東軍除諸軍指揮使級的大將、制軍一級,張季恒與陳漬、張苟、唐復觀、劉振之等人齊名,其部也是長山軍轄下最能打的精銳。相比較之下,在江州新編的虞文澄部,精銳程度還有所不及,但看林縛身在豫章,只叫張季恒率部駐防豫章,便能知林縛對張季恒其部的信任。

此外,林縛的隨扈衛營,也是淮東騎營第一旅。雖說淮東又在廬州、徐州以孫壯、李良為將,再增設騎營編制,分編騎營第二、第三旅,但周普所率的騎營是禁營騎兵,是林縛的隨扈衛營,始終都是淮東最精銳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