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七章 曬鹽(第2/3頁)

實際上,夷州島從年初時就已經有糧食往閩東輸入了。

只要熬過春荒,待一季麥子收割入倉,情況就會得到進一步的緩解,也許到那時候,就可以正式去制定徹底靖平閩贛亂事以及北伐的計劃了。

現在還不行,各方面都以整頓、守戍防線為主。

陳華章倒沒有想到宋浮也是第一回踏上淮東的核心區域,正感慨萬分,聽林縛提起朱艾,他想起見過朱艾一面。

朱艾牛倌出身,盜主家牛賣了作路資投奔崇州而給任用,積功任府參軍,不過他相貌醜陋,為人又不喜言談,陳華章對他印象不深,但曉得林縛派朱艾去廬州,不單純是府衙之下任一曹參軍那麽簡單。

這段時間,也是淮東對各部將官進行大規模調整的時期,想要將江南七府及廬州消化下去,不是簡單的事情。林縛從經營崇州崛起,到在淮東紮住根基,前後差不多也有六七年的時間。

天色漸晚,還要趕到建陵與劉師度見面,倒也不細談廬州之事。聽著行淤之法是朱艾提倡,又真能在三五年內使鹹土換成良地,陳華章對朱艾這人也就留了心,心想,以後碰上再詳細請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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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巡視防區,首站沿扞海堤北上,又與劉師度在建陵匯合,實際還是為了鹽事,中途歇過腳,便繼續在騎營的護衛往建陵行去。

江寧那邊對鹽事的爭議也是平息了,但整治鹽事,到這時還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兩淮鹽戶有丁卒十余萬,其中護鹽卒兩萬,煮鹽戶近十萬。走販私鹽,除了鹽商外,兩淮丁卒裏也有許多膽大犯禁的人。當然,更多的則是因鹽戶之制而給牽制這片土地上無法掙紮的窮困鹽戶。

兩淮鹽場需要養兩萬鹽卒做什麽?

除了一部分編為運軍,負責運鹽事務外,差不多能有一半多鹽卒可以裁下來。鹽場防衛海寇,自有在東海上遊弋的水營戰船負責,將官營鹽行所得之利並歸地方,林縛就有意將緝查私鹽的責任並入地方治安部隊。

關鍵還是鹽戶的問題。兩淮鹽場維持這麽多的鹽卒,鹽戶生活極為貧困,常起騷亂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將晚時,林縛趕到建陵縣,劉師度早就在驛道邊相候,與劉師度站在一起的,還有前虞東知縣王成服。

永興初年,虞東宮莊撤莊置縣,並入淮東,如今又與崇州其他四年劃為林縛的私人封邑,王成服任虞東知縣已滿三年。

虞東原先也為草場,而改宮莊,以為內廷嬪妃妝梳之資,早年糧田不過十余萬畝,到德隆年間才正式撥為梁太後的私業,苗碩經營十余年,使虞東的糧田增到四十余萬畝。

實際上跟鶴城草場一樣,虞東可開墾的土地資源很大。與淮東近海地區一樣,受海潮回灌的影響極大,虞東的上熟田比例較低,總體產量不高。虞東置縣之後,林縛任王成服治虞東,一是遷民實地,一是築堤防海,一是墾殖糧棉,三年已有很大成效。如今虞東置民二十萬口,雖不能跟崇州、平江、丹陽等大縣比,放在中西部地區,也是絕對的大縣。

什麽事難,開荒最難,虞東縣諸事都成體系,皆有章法,換其他官員也能勝任,林縛就將王成服抽調出來,打算另外委以重任。

林縛下馬來,將韁繩交給隨行侍衛,問劉師度:“聽說姜大人、劉大人都已經隨成服去鹽池看過,那就省得我再跑一趟,感覺如何?”

“掘池曬鹽之法,傳下來也有百余年,登州、即墨的鹽場偶有試之,但未推行開,成效似乎不大明顯,書中所錄,也甚是簡陋,難叫人窺其貌。”劉師度說道:“但觀鶴城鹽池,當真是開了眼界。數百畝的淺池,離海有數裏之遙,池空時打開閘門,引鹹潮進池,閉門待潮退去,暴曬十數日,即成鹽鹵。要說這也是煮鹽,當有以天地為爐的氣概……”

宋浮、陳華章倒不知道鹽池之事,從鶴城即上扞海堤,也未往東南海邊走去,但看劉師度如此神態說掘池曬鹽之法,也能知道鶴城的鹽池著實叫劉師度震驚了一下。

林縛搖頭苦笑道:“淮南鹽場這邊,我早前也是希望毛文敬能夠改煮鹽為曬鹽,希望減輕鶴城的給草壓力,甚至不惜每年倒貼兩萬兩銀給他。哪曉得他收下銀子不幹好事,曬鹽之法也僅在三五處地區草草行事,糊弄我!最終我被迫在鶴城南邊掘池以試曬鹽之法,也算是有成。”

陳華章心想,難怪毛文敬落到如此下場。毛文敬跟淮東也算是有共禦東海寇,打贏東海之戰的交情,毛文敬要是能稍為收斂一些,淮東還不至於拿他來祭整肅鹽事的刀。

劉師度說道:“若能鹽場推行曬鹽之法,半數鹽戶都可轉去屯種,而原先為煮鹽所備的草場都可轉為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