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權傾 第四十九章 轉攻為守

淮東軍四萬精銳皆入麟州,與壽張相距不過百裏之遙。麟州(今巨野)與壽張(今梁山)都在巨野澤西岸,一時間巨野澤西岸的土地劍拔弩張,在東平之圍未解之際,又有拉開架式大幹一場的勢頭。

雪覆天地,四野蒼茫,數十騎快馬簇擁著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快如流星的馳入壽張城。

燕京有旨傳來壽張,那赫雄祁從營帳給召往葉濟多鏑的行轅。

從徐州逃歸,雖說最終也使得周知眾殘部多逃出四五千人回來,但徐州未得,可以用來南征軍前驅的陳韓三所部給殲滅,周知眾所部約一萬五千余人給殲滅不得北返,無論再怎麽解釋,都是慘不忍睹的大敗。不要說那赫雄祁與周知眾了,葉濟多鏑也上書燕京請罪,才過去十日不到,就有旨從燕京傳來。

那赫雄祁知道徐州大敗,自三親王以下諸將都有逃不脫的罪責,但也擔心燕京這時臨陣換帥——壽張會戰一觸即發,必然要從沁陽將大親王葉濟羅榮所部精騎調來參加,使葉濟羅榮頂替葉濟多鏑為帥,也是順理成章之事,但對南征將卒的士氣卻又是一次嚴重的打擊,也不利東平圍城繼續有續的進行下去。

那赫雄祁帶著這樣的擔憂走進葉濟多鏑的行轅,袁立山、周知眾諸將先他一步過來,從燕京趕來傳旨的,是燕京漢臣最受範汗王重用的副承政範瀾。

看到範瀾過來,那赫雄祁手裏一驚,莫非真要讓大親王過來為帥?

“這是汗王的手書,那赫,你來看看!”葉濟多鏑大馬金刀地坐在明堂正中,正與範瀾說話,看到那赫雄祁過來,便將桌上的聖旨隨手遞給他。

北燕國制初創,本身又出身北地,沒有那麽規矩,那赫雄祁接過葉濟兒從燕京傳來的手書,就站在堂前展開閱看,越看越疑惑,問葉濟多鏑:“汗王要我們以靜待動?”

“皇上以為南朝裝腔作勢爾,南征諸將務必圍實東平,固守壽張,不使南朝有機可乘,不使梁家有機突圍。”葉濟爾在手書所寫的內容有限,更具體的意思,還要範瀾跟南征諸將一一解釋,“徐州之敗,南征軍將確實是失之謹慎,但皇上言,謹慎不為過。任三親王為河南、山東兩郡總督,某任河南、山東兩郡宣撫使,袁將軍兼任泰安、濟寧,在戰後,那赫將軍將率部東進,兼知青州、登州,周將軍隨那赫將軍去青州,還要那赫將軍在登州編練水師……”

“啊!”那赫雄祁愣怔在那裏,葉濟多鏑未受責罰,還出任河南、山東兩郡總督,倒也不太讓人意外,畢竟這時候要是嚴厲責罰葉濟多鏑,會使諸將變得冒進,反而不利以後的戰事。但有徐州受挫,河南、山東方面就要轉攻為守,這個太叫那赫雄祁意外。

範瀾說道:“魯西、河南殘破,籌糧不易,這也是淮東敢突進到麟州的根本原因。南征糧秣,眼下還能支撐一段時間,但接下來春荒難熬,解決東平之後,大軍無論如何都要退回去休整……”

那赫雄祁陷入沉默。魯西北的殘破有他們的功勞在,但好歹也過去好些年,怎麽也應該休養過來,但大軍南下之後,魯西及河南的殘破是他們所預料不到的。

他們進入燕薊、晉中之後,民眾雖窮困潦倒,但還能勒令大戶納糧,以補軍資,而魯西、河南,不要說普通民眾,士紳鄉豪也多逃出其地,屋舍殘破,土地荒蕪,十不存一,倒真有一副“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的景象。

便是壽張城,他們來奪之時,城裏就百余兵丁、三百余民戶而已,他們想就地征糧以補軍食而不能,將卒所食米糧以及馬匹牲口所需的草食、飼料,都需要從濟南轉運。

大地冰封,不能借水道船運,糧秣轉輸的消耗極大,已經接近所能承受的極限。

再者徐州已經落入淮東之手,淮泗防線形勢完備,而淮東又有數萬精銳駐守,勢難猝陷。而登、海等地,淮東有占著幾座海島,做出隨時進襲燕薊、魯東沿海的準備,與其碰個頭破血流再轉攻為守,遠不如此時就調整勢態,將主動權抓在手裏。

葉濟爾這番將範瀾派出來給葉濟多鏑當副任,主持河南、山東兩地民政,也有穩固陣腳,從容謀劃之意。

那赫雄祁又問道:“我去東面,陳芝虎調往哪裏?”

青州、登州諸戰,陳芝虎雖有瑕玼,但不能不說,他之功要遠大於過。袁立山都兼任泰安、濟寧,陳芝虎麾下兵馬雖少,但他的地位不應該比袁立山低。

範瀾說道:“待這邊戰事稍停,那赫將軍去登州後,即調陳芝虎進河南。長淮軍若不退,即用陳芝虎打長淮軍;長淮軍若退,梁成沖很可能西撤,與梁成翼相依為命,則用陳芝虎打梁氏兄弟及淮西……”

“李卓立東閩軍,董原與陳芝虎有盾矛之譽,我們倒是可以看看是董原這面盾厚實,還是陳芝虎這支矛尖銳。”葉濟多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