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逐鹿 第七章 左右為難(第2/3頁)

秦子檀見奢飛虎撐在桌案上的手背都暴出青筋來,知道他心緒幽憤。因為東海諸戰失利,就坐了兩年的冷板凳,還給諸人所輕,換了誰心情都不會好。

“溫大人誤解二公子。”秦子檀說道:“子檀以為浙東水師與淮東水軍在海上會戰,勝算不大!想來浙東方面也有這樣的認識,遂兩年來,一直都不願意派兵襲擾淮東!”

秦子檀這句話便如一粒石子扔入平靜的湖裏,溫成蘊、鄧禹等人都面面相覷。

溫成蘊給秦子檀堵了一下,不便當即反駁,鄧禹在邊上質疑問道:“子檀是不是誇張了?”

秦子檀卻向奢文莊行了一禮,說道:“即便浙東水師有會戰打贏淮東水師的勝算,對浙東來說,也是太冒險了……”

奢文莊點點頭。浙東正面的敵手是董原,浙東水師主力出戰,即使能給淮東重挫,對改善東線的勢態沒有大的幫助,反之若是受重挫,東線將陷入徹底的被動。

錢江下遊異常的開闊,一旦浙東水師受挫輕重,董原就能放心地將麾下主力集中到西面的湖州一線,對他們想從西線突破的部署將產生極大的制約。

奢文莊問道:“浙東水師派小規模兵力擾襲,會不會起作用?”

秦子檀側頭問奢飛虎:“二公子以為呢?”

淮東的勢態,他與奢飛虎有過充分的討論,奢飛虎在晉安府重新獲得話語權,才有他出人頭地的機會。面對奢文莊的問詢,秦子檀更情願將機會讓給奢飛虎。

秦子檀避而不答,奢文莊也無意見,目光重新看向次子奢飛虎。

“林縛在淮東修扞海堤,沿扞海堤每三十裏修一座堅堡,六七萬輜兵部署沿線,實際已經形成一條嚴密的封鎖防線。在扞海堤外圍是兩淮鹽鐵區的轄區,浙東水師派小股兵力滲透過去,侵擾兩淮鹽區,飛虎以為大概不能讓淮東有多大的觸動。”奢飛虎說道。

奢飛虎的意見很明確,浙東水師全師出動,有貿然打會戰的風險,小規模侵襲,對淮東根本造成不了實質性的損害。

奢文莊蹙眉陷入苦思,淮東的海岸線要比浙閩短太多。當淮東興師動眾修扞海堤時,旁人只看到淮東靡費錢銀,待扞海堤將成形之際,才恍然看到扞海堤對淮東來說,實際也是一個沿海防禦網。

從江門到鶴城的驛堡要更密集,差不多十幾二十裏就是一座,與崇城方向的道網密集,就算淮東騎兵從崇城出發,兩個時辰就能支援任何一處驛堡。

浙閩有限的騎兵都集中在浙西,晉安城裏的騎兵加起來都不足一營,還都是奢文莊的近侍宿衛,這也造成晉安的兵力要支援沿海耗時更長。

晉安由於長期以來,就沒有怎麽受到來自海上的威脅,沿海防禦薄弱。若是要學淮東那樣,建立沿海防禦體系,花二三十年時間,也許能從容做到;若想兩三年間做到,浙閩的財政會給直接拖垮,更不要指望浙西方向能對徽南、江西還能保持什麽攻擊勢態了。

關鍵在這條防線,浙閩要布多少兵力才夠?

溫成蘊、鄧禹等人都面面相覷,他們對淮東的了解,都遠不如留守明州府的蘇庭瞻等人深刻。當浙閩的大軍在西線面對江西、徽南方面的數萬官兵,還能保持積極的強勢姿態,這時候在東線卻對兩三年間才崛起的淮東束手無策,令他們多少有些難以接受。

“依二公子所見,浙東水師與淮東決戰,有幾成勝算?”鄧禹遲疑地問道。

海路給掐斷,諸家利益受損,那是肯定的——鄧氏宗族主要聚集在霞蒲、蕉城一帶,都直接受到淮東戰船的威脅。鄧禹雖然對海戰認識談不上深刻,但是他知道早些年這邊控制東海寇對浙東、江東沿海造成的破壞有多少嚴重,不然也無法摧枯拉朽的攻下浙東,誰都不希望當年的那一套給復制到自己身上。浙東水師若有較大勝算,鄧禹他們還是會支持一戰的。

奢飛虎也委實難以回答,他能猜到這次很可能有直接領兵的機會,但是勝算不大,去浙東領兵,還不是要再背一次黑鍋?

過去兩年時間,他一再強調要發展水營遠海作戰能力,給置若罔聞,這時候卻來問會戰有多大的勝算?

猶豫了許久,奢飛虎頹然說道:“或許應該派人去問大哥或蘇庭瞻他們的意見!”

“派去見宋公的信使應該回來了,宋公會是什麽意見?”溫成蘊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枯坐了一夜,外圍不斷有壞消息傳來,大家卻束手無策,誰都難免有些急躁。

聽溫成蘊提起宋浮,秦子檀看向宋浮之子宋博,暗道宋浮在泉州一病就是兩年,派長子宋博在晉安府做事,也病了太久了些?

宋博見別人都看到,說道:“許是快了……父親在泉州染病臥床不起,泉州諸縣也暴露在淮東戰船的威脅之下,父親大概也會派信使來晉安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