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山河碎 第六十六章 意外升官(第2/3頁)

徐州城裏一片狼藉,與廢城無異,需要好些時日整治才能恢復元氣。但給大水浸泡了三個月之久,城墻還巋然不動,可見徐州城之堅固,實可稱得上中原諸城之首了。

徐州城易主,算是雙方坐下談招安邁出實質性的第一步,然而流民軍對官兵依舊抱有強烈的戒心。

嶽冷秋東撤後,仍有數萬平民留在徐州城裏,不肯背井離鄉,棄故土而去。

劉安兒率萬余精兵進駐徐州之後,首先做的就是將城中平民驅趕出城來。又重新占了雲龍山營寨,駐了一部精兵,與東岸的長淮軍對峙,防備長淮軍回渡泗水,偷襲徐州。

當然,當前形勢下,對徐州流民軍威脅最大的,不是撤到東岸的長淮軍,而是在睢寧養精蓄銳的江東左軍。

付出這麽大的傷亡,長淮軍能堅守徐州達半年之久,意志已經是難得的堅定。脫困渡河到泗水東岸,求戰意志反而松懈下來,極需要時間休整。無論是體力,還是作戰意志,還是物資準備,短時間都沒有能力渡泗水反攻徐州的。

劉安兒也是知兵之人,與已成疲軍的長淮軍不同,江東左軍才是真正的新銳之師。要不是林縛率江東左軍從睢寧進窺徐州,劉安兒又怎麽會輕易接受招安呢?

接受招安不難,卻非沒有條件,也不可能給朝廷拿招安的幌子牽著鼻子走。劉安兒開出的條件是在徐州立藩鎮,將西面的虞城、淮陽,南面的濠州、泗州、睢寧、宿豫,北面的沛縣、滕州、濟寧,東面的邳縣、郯城、沭陽等二十一縣,從原郡府劃出,並入徐州治下。

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開出這個價碼,還要有這樣的實力才成。

劉安兒所劃出的區域,差不囊括了淮泗地區的四府,其地理位置上的中心不是徐州,而是給江東左軍占據的睢寧。

之前,劉妙貞、馬蘭頭就從泗陽、宿豫撤出南線的主力兵馬,在睢寧西北的青龍崗立營紮寨,構築新的防線,備有兵馬兩萬余人,精兵比例超過一半。八月上旬,在如願占得徐州之後,劉安兒則騰出手來,不斷的將徐州外圍的兵馬往南調。到八月中旬,流民軍在青龍崗的兵力就增至八萬。流民軍圍徐州的主力幾乎都轉移到睢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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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寧城依舊以顧嗣元所部為主,江東左軍的大營設在睢寧城外東北角的一座黃泥崗外,依城背水,連營如雲,守住睢寧城與泗水河之間的空當。

流民軍小動作不斷,陳韓三也陸續從沭陽南面的窄橋撤兵。

陳韓三部逾兩萬兵馬,悉數撤入沭陽北面的郯城,被圍達三個月之久的沭陽,終於在八月上旬解圍。

在窄橋南面沭口駐守的親衛營也得以分兵去山陽北岸的飛霞磯,林縛則能夠調寧則臣率鳳離營北進,加強睢寧的戰力。

除顧嗣元所部外,江東左軍在睢寧集結的兵力有,鳳離營,長山營,渡淮軍殘部,騎營,靖海第三水營共十八營一萬兩千余精銳。

泗水流經睢寧是道往東北方向彎出的大河曲,使得泗水流經睢寧北境的河段實際呈東西流向,河面開闊,水流較緩。江東左軍的水營戰船如雲經停,黑壓壓地覆蓋著上下遊好大一片水域。

江東左軍在睢寧的軍務,從七月中旬起就以秦承祖為首處置。

林縛再回睢寧來,也沒有直接出面處置軍務,除偶爾進城議事外,他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停留在泗水河畔的“津海號”座船上。

泗水河上,夜色彌漫,“津海號”上燈火通明。

小蠻與奢明月二女坐在尾艙頂層的雅室裏下棋為樂,倒是其樂融融。雖不能登岸遊玩,但在船上,看浩蕩泗水,河山景致,也覺得山河壯美,不虛此行。

林縛議事兼處置軍務的指揮艙在外側,正中間的木台是用樹膠與河沙做成的淮泗地形沙盤,流民軍拿藍色小旗標識,在睢寧周圍的藍色小旗幾乎要將這小片的沙盤插滿,相比之下,徐州處的小旗甚至不比郯城密集。

“劉安兒欲貪四府之地而立藩鎮自領,真是貪得無厭啊!”身穿文士青衫的宋佳倒似奇俊無比的書生,站在林縛的身側,凝眸望著沙盤上的雙方形勢,感慨而道。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罷了。”林縛哂然而笑,說道:“他不斷地往睢寧外圍集結兵力,不過是增加他討價還價的籌碼。”

張晏這數日都隨林縛在船上觀望淮泗形勢。

雖然招安邁出實質性的一步,但是朝廷斷不可能將淮泗大片的二十一縣都劃給流匪,接下來要怎麽談,要不要再打兩仗再談,還真是讓人看不明白。

這時候,北岸馬蹄聲急,在夜色裏,有數騎馳到水邊,隔水相喚哨船:“京中傳旨,快派船渡我等面見淮東靖寇制置使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