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濤海怒 第二十三章 會審(第2/2頁)

孫家組建西河會承接漕務已有四代,會眾從三百余人增加到兩千余眾,雖說是掙苦力錢,又給盤剝得厲害,但也有不少的積累。

比如沿漕運河道,西河會都會添置一些宅院,以供遭運經過時會眾傷病能有個休養落腳的地方。西河會以江寧為根腳,在江寧城南購地建了大片的宅子供會眾及家屬落腳入住。

西河會以水為生,除了漕運,閑時也承擔其他運務,除了漕船之外,西河會名下也有不少私船,這些私船雖然都不甚大,恰恰是孫家為加強西河會武備所添置,很容易改造成戰船,並且船體堅固。

比起田宅,這些私船倒是最好轉移的,不過江寧那邊已經做到哪種程度,還不得而知。

林縛當夜就休息了兩個時辰,清晨就使周普率騎營余部護送他與孫敬堂、孫文婉去青州,由趙青山率一營步卒往青州方向緩行,敖滄海、周同三營甲卒留駐塔耳堡山,將一千五百余西河會眾留駐在塔耳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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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塔耳堡山到寒亭再到青州,約兩百裏路,林縛在四百余騎護擁下,只走了一天一夜,於四月二日清晨抵達青州。

到青州時,城野起了霧,白蒙蒙的在街巷脊檐上流淌,城墻也若隱若現。

林夢得早一刻得到消息,出城來迎接林縛。林夢得與孫敬堂都不陌生,寒暄片刻,便將青州城裏這兩天最新的動態稟告給林縛聽:“昨夜宴席上,肖玄疇突然議起牢城之事,說是要隨昌邑案議決折子一並上書朝廷,奏請在崇州江口擇地重開牢城,並將金川獄島一體並入牢城……”

“咦?!”林縛倒了一口氣,肖玄疇一直都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對肖玄疇的印象也一直都停留在圓滑世俗等方面,顧悟塵為重開牢城準備許久,肖玄疇不像那種會搶頂頭上司功勞的人啊!林縛驟然覺得棘手,問林夢得,“你如何看待此事?”

林夢得知道這事情比他們早,也有足夠時間去思考背後的前因後果。

“在崇州江口擇地重開牢城,自然也是方便受你節制,乍看對我們是有利之事。”林夢得說道:“實則不然,我懷疑肖玄疇已經給嶽冷秋拉攏過去了……”

“是有些嚴重啊……”林縛皺眉細思道。他才聽到這消息,還來不及細思背後的前因後果。

“湯少保昨夜就找我說過這事,也以為肖玄疇不可靠。”林夢得說道:“因為你的緣故,又有顧大人在背後撐著,別人完全沒有插手獄島的可能,甚至連看透獄島的虛實也難。而在我們的部署之中,獄島與河口互為依托,為依存之唇齒——換作我是嶽冷秋,也不願意看到有這麽一座獄島處於江寧腹心之地,完全不受他所控制。偏偏無論是湯少保還是顧大人,都沒有借口否決此事,重開牢城,受昌邑案牽涉之人才有正式的名義流徙崇州……”

“真是不動聲色啊……”林縛覺得嶽冷秋真是一個棘手的人物,昌邑嘩變,他要是稍有猶豫,孫家及西河會便保不住,嶽冷秋失算就失算在錯算了他的反應,沒想到他這麽快又遞了一枚暗釘子過來。

林縛已經能完全掌握西沙島,江東左軍也將回駐西沙島,就餉崇州鄉,要不要在崇州江口重開牢城,對他都沒有實質性的好處。

流刑有流邊、充軍兩類,流海島也算是流邊的一種。林縛這次到青州來,就是打算直接將孫敬軒、孫文耀等人接到西沙島去,以免節外開枝,也沒有想著要找什麽借口。

獄島之如江寧,就如同津衛島之如津海,將獄島控制在手裏,從獄島到西沙島到長山島再到津衛島,則是完整的一環,這時候硬是給嶽冷秋當頭砍掉一環,偏偏還有苦說不出。

孫敬堂昨天才與林縛交心相談,對集雲社諸多事細情還不甚了解,看到林縛蹙眉疾首,也知道獄島的重要性超過他之前的想象。

林縛蹙眉思索,片刻才說道:“即使獄島不能為我獨有,也要使獄島與河口融為一體,不能給嶽冷秋或其他人找借口占去……此外,江東在賈鵬詡去職後,就一直未設按察副使,嶽冷秋大概會將肖玄疇推上這個位置。”

“夜裏與湯少保談過,他也有這個擔心。”林夢得問道:“你是不是先去見湯少保?”

“唉,好吧,我們先去見湯公。”林縛說道。

顧悟塵與嶽冷秋在江寧相爭,已經處於劣勢,沒想到嶽冷秋還在按察使司內部拉攏了肖玄疇來牽制顧悟塵,這其實也表明了,湯、顧與張、嶽矛盾公開化之後,諸多人更看好張、嶽。要是肖玄疇在來青州之前已經倒向嶽冷秋了,那孫家及西河會轉移財產之事只怕也泡湯了,嶽冷秋肯定能搶在他們派人去江寧之前下手,查扣孫家及西河會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