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當被關押到第七天的時候,鐘離秀終於得知了草關鎮事件真相,以及她得以幸免於難的原因。直言向她托出底盤的,就是那個對她垂涎三尺的蔣宗堯。

這事發生在那天的午後。

這些天,鐘離秀的傷將養得不錯,她基本上已能活動自如。習武之人皆有練功習慣,但凡身體狀況允許,每日裏總要走上幾趟拳腳才舒服。再說她獨處囚室百無聊賴,練練功也有助於打發寂寞時光。所以當金瘡之痛稍有減輕時,她便適當地恢復了練功。

這一日她醒得較早,活動的時間稍長了些,加之身上來紅精神易倦,午飯後頗覺困頓,於是就和衣臥床歇息,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料正睡得深沉時,卻出現了險情。恍惚之中,她忽覺一股熱烘烘的汗酸味和一陣粗重的喘息聲同時迫近了她。她努力睜眼去看,眼皮卻沉重難擡。蒙眬中但見有一個熊羆似的怪影在向她俯壓下來。須臾之間,那怪影已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貪婪地捏住了她豐滿堅挺的乳房。然後那魔爪一路下移,就要去饕餮她身體的最隱秘處。

這時鐘離秀可真急了,她聚集其全身之力將身子一踡,緊接著狠狠地一腳踹了出去。隨著這個劇烈的反抗動作,她大汗淋漓地陡然從睡夢中醒來,方知剛才乘她熟睡之機猥褻了她的,並不是什麽怪物,而是帶人在草關鎮襲擊她們的那個強徒頭領。當下她羞怒交集,立即騰身坐起,橫眉喝問:“你想做什麽?”

蔣宗堯捂著小腹從地上慢吞吞地爬起來。顯然鐘離秀那一腳把他踹得不輕。但是他並未動怒,亦未撲上去對鐘離秀野蠻動粗,而是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鐘離秀的對面,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鐘離秀說,他是來看看鐘離姑娘的傷養得如何了。從剛才那一腳的力道上看,姑娘的玉體似乎已無大礙。

鐘離秀厭惡地回敬一句,姑奶奶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蔣宗堯就大咧咧地一笑,說鐘離姑娘此言差矣,那天若不是我蔣某人命令弟兄們手下留情,你早就命斷草關鎮了,哪裏還能活到今天。後來如果不是我讓弟兄們好吃好喝好湯好藥地用心伺候,你的傷也好不得這麽快。我為你鐘離姑娘操心操得多了去了,這份情你還真是不能不領。

鐘離秀冷笑道這倒真是奇聞,你帶人殺了我的姐妹,將我劫到這裏,反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蔣宗堯說帶人劫殺你們的是我不假,但讓弟兄們刀下留人的也不是旁人,事實就是如此,誰騙你誰是王八蛋。

“這麽說,我還真得感謝你的不殺之恩了?”鐘離秀反唇相譏,“那麽你刀下留人又是所為何來呢?”

“明人不說暗話,我蔣某為的就是一親芳澤。”蔣宗堯不是個善辯的人,口舌官司打多了他覺得累得慌。說到這裏,他索性便將意思直接明挑了,“不瞞姑娘說,本人對你可謂一見傾心,因而乃生惜香憐玉之意。假如姑娘肯遂我意,不僅可保性命無虞,從此必當受用不盡。”

“那你恐怕是打錯了算盤。”聽蔣宗堯如此赤裸裸地道出他的淫欲,鐘離秀惡心得想吐。

“哈哈,姑娘先莫把話說絕。”蔣宗堯滿不在乎地大笑了兩聲,“這裏可不是你使性子的地方。你既落到了我的手裏,這事從與不從,其實由不得你。若非本人對你情有獨鐘,根本無須啰唆這些。若你是個曉事的人,不妨將我的意思好生掂量掂量。”

這廝說的倒是實話,鐘離秀聽了在心中暗想。一個年輕女子落到強徒手裏,遭受奸汙是難免的。這廝未趁她傷重體虛之時用強,說明他還真是有點對她心存愛憐。並且,從蔣宗堯粗鄙的言談中,鐘離秀還明顯地感覺到了這個人的特點是秉性張狂而心機不深。這樣的人應當比較容易對付,加上他又邪欲攻心,大可加以利用。

想到這些,鐘離秀頓時有了主意。於是她故作仿徨猶疑狀,埋頭沉吟了一會兒,對蔣宗堯表示,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我這人凡事要做個明白。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是什麽人,草關鎮之事是怎麽回事,你須先向我如實說清。否則我寧可香消玉殞,也不會遂你之願。

鐘離秀的這個表示讓蔣宗堯很高興。在他看來,鐘離秀提出的條件根本就算不得什麽條件。當下他便連連點頭道可以,我現在便可以給你打破這個悶葫蘆。於是,他先將自己乃何方神聖作了介紹,爾後便把他們制造草關鎮事件的目的,乃至天正會的所謂宏圖大志,一股腦地端了出來。

這些內幕,屬於天正會的高度機密,連姚三保尚且被蒙在鼓裏。蔣宗堯之所以敢在鐘離秀面前來個竹筒倒豆子,一方面是有恃於鐘離秀絕對逃不脫他的手心;另一方面則是異想天開地懷有爭取她成為同夥之意。其原因是自打將鐘離秀劫上山來,他對鐘離秀的想法又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