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害苦我也

“三爺恕罪!小的們來晚了!”

街上百多號人中,打頭的一個壯漢手裏拎著把雪亮的撲刀,已經開始朝店裏喊話了。顯然是羊三爺家裏的仆從。

宋楷見這陣勢有點心虛,靠到唐奕的耳邊,“怎麽辦?出不去了。”

唐奕瞪了他一眼,“笨呢!”

用下巴一指地上的羊老三和他兒子,“拎一個當人質!”

……

宋楷瞅瞅地上的羊三爺和那青年,又愣愣地看了看唐奕,最後緩緩豎起大拇指,“高!你狠!”

宋楷心說,我爹要是知道我出去凈幹些挾持人質、好勇鬥狠的活計,估計殺了我的心都有了。

“唉,斯文掃地啊,斯文掃地啊!”

這貨一邊搖頭哀嘆,一邊走上去照著羊老三的兒子就是一個大嘴巴。

“醒醒,帶你去郊遊。”

……

李傑訛在旁邊聽得眼珠子直往上翻,這特麽肯定是自己看走眼了,要真是的京中大族,定使不出這麽下三爛的手段的。

唐奕一看外面的陣帳,略一沉吟,“讓楊二哥快些,我去狼頭山下等你們。”

宋楷一聽,眼珠子差點沒突出來。

“祖宗,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出城保險點兒。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發瘋了吧?”

唐奕搖搖頭,壓低聲音道:“咱們在城裏動了手,萬一先一步傳到那個什麽薛狼那兒,老三就危險了。我帶著這老東西先去穩住局勢,老三萬不能出事。”

“那……那你小心點兒!”

唐奕颯然笑道:“小陣勢,放心!”

說完,唐奕抓起羊三爺,朗聲高喝:“小二,備馬!”

李傑訛大半輩子也沒這麽忐忑過,他是真沒見過這樣兒的。

你說這位不是皇親貴胄吧,舉手投足、言談舉止之中的那份自信,真不是能裝出來的。

你說他是吧,又什麽下三爛的手段都使得出來。潑皮打架、張嘴罵街,還挾持人質,這哪是體面人幹的事情?

可是……

可是,偏偏那股子傲氣讓李傑訛不得不信,這人來頭肯定極大。

不說別的,外面,羊家的家丁仆役、軍營過來的行伍兵士已經把他的店圍死死的了。可這位好像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好像門外的就是一群弱羊,不管有多少,他這頭獨狼就根本沒放在眼裏。

唐奕,唐子浩?

沒聽過有這麽一號人物啊!

……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下股子邪勁兒,李傑訛一咬牙,“公子且慢!”

唐奕目光一凝,“你要攔我?”

李傑訛搖頭,“我攔不住。”

“所以,只得陪公子走這一趟了。”

唐奕一怔,“李大哥,你不用蹚這趟渾水。”

李傑訛道:“我說過,公子住了我的店,坐了那張鹽桌子,我老李就要負責到底。”

……

太原府尹余靖正坐在小轎裏,匆匆出了府衙。

按說,府衙與那五味正店都在府街之上,相隔也就百多丈的距離,根本不用坐轎。

但是,余靖偏不!

作為一個朝中“放”下來的要臣,余靖還是有他的驕傲的。

一年多前,在平定廣南儂智高叛亂時,作為廣南軍政一把手,雖然由於他縱容下屬、監管不利,致使昆侖關大敗,還把那個和唐瘋子淵源頗深的鄧州廂營折在了賓州城下。

但是,在余靖看來,犯錯受罰且是應當,被貶到西北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他也認了。可是,一個文人的驕傲,一個中樞要員的氣勢還是要有了。

所以,別管多遠,架勢得擺足了。

走到離五味正店還有幾十丈遠,余靖把轎簾掀出一道縫隙,不禁眉頭一皺。

好吧,剛上轎,就得下轎,街面兒上已經堵死了。

轎邊兒“腿”著的太原主薄苦著臉道:“府尹辛苦,要不您先回去?我去處理一下就行了。”

陪在一旁的,另一個中年人也一臉諂媚道:“不過是一些狂妄的野小子,打傷了我家老爺,要府衙差頭主持個‘公道’就行了,怎敢勞府尹大駕,小的真是罪過。”

這中年人特意把“公道”二字咬得重些,話裏的意思也就是,讓這幫外來人知道知道太原水有多深。

余靖微微皺眉,“各位放心,老夫不是不通事理之人!只待事情圓滿,該怎麽處置,且按規矩便是。”

你當余靖想管這些爛眼睛的破事?

昨天主薄報給他,說是城裏新進來幾個青年,說是南邊兒來的,羊老三在打聽這幫人的來歷。

還沒他等聽到下文,今天就出了這事兒。

余靖是打心眼裏不放心,要真是京裏來的公子哥兒,這幫西北糙漢沒深沒淺的,真出點什麽事兒,到時候上面查下來,不還得歸罪到他這個府尹頭上?

見轎子走不動了,余靖一嘆,“停下吧,老夫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