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脊背生寒

“大郎,現在怎麽辦?”黑子和君欣卓已經有些亂了陣腳。

唐奕擡頭看了看二人,他很明白二人心思,遂道:

“慌甚!?”

黑子臉色一苦,“是我們等連累大郎了!”

君欣卓也一咬牙,“回去之後,我去投案!”

“都消停點!”唐奕冷聲道。“老子要是連你們都護不住,還混個囊球?”

“那大郎倒是說出個章程啊!”

黑子脾氣本來就急,他見唐奕嘴上雖說的硬氣,但臉色卻不好,只道他多半也在發愁。

殊不知,唐奕跟他想的就不是一回事。

耶律洪基實在是高估了這個把柄對唐奕的殺傷力。

說心裏話,君欣卓是盜匪出身的事情如果敗露出去,對唐奕是會有影響,但絕對到不了使他身敗名的裂地步。甚至連罪首君欣卓能不能被正法,都得兩說。

為什麽?

因為現在的唐奕已經基本完成了和大宋皇權,還有貴族的綁定。

唐奕幫著趙禎運作觀瀾商合那麽大的資本,趙禎只要腦子裏沒有包,就不會因為一個山賊把唐奕怎麽樣。

而以曹家、潘家、王家為首的幾大將門,還有範仲淹領銜的一眾老臣,更不可能讓唐奕沉下去。

可是,既然不怕耶律洪基的威脅,唐奕為什麽還愣了半天,神情冷俊呢?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唐奕被耶律洪基抓住了把柄,而在於,耶律洪基是怎麽抓住唐奕的把柄的!?

要是往深了想這件事情,那就極可怕了。

一個大遼皇子,能把遠在大宋的唐奕查得這麽透徹?要說南朝之中沒人策應,鬼都不信吧?

是遼朝密探?不可能。

連當時嚴河村的村民都不知道君欣卓的底細,番邦探子怎麽可能查得這麽細?

這說明,幫耶律洪基探查之人絕對是手眼通天,在大宋很可能也是權勢極高之人。

……

而且這些還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時間。

一想到時間上的微妙,唐奕簡直就是脊背發涼。

冬獵歸來,前後不過一個半月多一點,就算剛回來的時候,耶律洪基就派人南下摸唐奕的底了,可來回光耗在路上就得用一個多月的時間。

這說明什麽?

說明,遼人在大宋的暗線根本就沒查,情報是現成的。只一去一回,直接把情報取回來就行了。

說明,早就有人把他查的底兒掉了!

那麽……

又會是誰對唐奕如此感興趣,而且把消息透漏給遼人的呢?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從入京開始,唐奕混的順風順水,說在開封橫著走也不為過。

他太順了,順到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所以,他什麽都敢幹,敢不甩文扒皮,敢出使北地,更敢在北朝殺人,罵皇室。

但是,耶律洪基今天一下子把他打醒了。

樹大招風,他這是被人盯上了!

而這種被人覬覦的感覺,讓他一陣陣頭皮發麻。

……

誰?

誰在查他!?

這是一個迷,一個唐奕在大遼根本無法解開的迷!

他拿起紙筆,開始寫信。

黑子不認字,根本不知道唐奕在寫什麽。

君欣卓跟了唐奕幾年,多多少少還是認識些字的,一看信首,不由心中一顫。

“大郎……”

唐奕頭都不擡道地:“別怕,想把此事消於無形,唯有這般運作!”

君欣卓雖心中沒底,但她信唐奕不會害她。

她能不怕嗎?

要知道,唐奕的信是寫給趙禎的。

唐奕很清醒,既然已經有人知道了,那不管傳沒傳出去,他的頂頭上司就是趙禎,只要把趙禎這關過了,一切都是浮雲。

況且,君欣卓等人上山落草也算被逼無奈,於理當罰,於情,卻不是沒有轉圜余地。

大宋好就好在不像後世,做了叛匪誰也救不了你。

可是在大宋,文人那種息事寧人,多事一不如少一事的思維深植骨髓。能用嘴解決的問題,絕對不動刀。

什麽土匪、叛軍的,朝廷每年都得招安好幾波,到時候怎麽把君欣卓洗白,那就是趙禎的問題了。

唐奕寫信的最大用意,其實是要提醒官家,京裏有人已經盯上他了。

至於為什麽盯上他,又是怎麽查出來君欣卓底細的,到底是誰在查他,皇帝的手段、決斷比他這個白衣要多得多,就不用他來操心了。

……

信很長,把當年的來龍去脈,連怎麽從河裏救的人,怎麽問的話,為什麽放了,都說得一清二楚。

這裏面,唐奕一點水份也沒攙,也一點小機靈都沒抖,絕沒有半句虛言。

寫完之後,唐奕筆鋒不停,又寫一封,這封是給範仲淹的。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範仲淹作為唐奕的老師兼家長,唐奕也沒法再瞞他了。反正都告訴官家了,唐奕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