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流年啊,你奈我何

唐奕正想著入遼的事情,只覺鼻息一癢,幽香襲面。一擡頭,就見君欣卓立在自己身邊不足半尺遠的地方,面色不善。

“幹嘛?”

“我呢?”

君欣卓不明不白的一句話,把唐奕問得一愣。

“什麽你呢?”

“我呢?”

……

“姐姐呀,什麽你呢?我呢?把話說明白!”

“師兄都跟著,我呢?”

“哦~!”唐奕一挑眉,“你在家呆著唄。”

“不!”

“呦~,還學會頂嘴了!”唐奕眉毛一立。

“好幾千裏地,你跟著折騰什麽啊?再說了,那遼國蠻子要是看你這小娘子長得俊俏,搶去當壓寨夫人,那老子不就虧大了?”

噗……

君欣卓被他逗得抿然輕笑,隨即又板起俏臉。

“我要去。”

“那你求求我吧!”

……

“求……”

君欣卓猛然一頓,這才發現,唐奕一臉的壞笑,顯然又上了他的賊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一扭腰枝,把臉別向了別處。

“我不去了……”

“別別~!”唐奕見禍心敗露,急忙求饒。“姐姐要是不去,我這一路還不得無聊死?”

君欣卓面頰一熱,知道他心裏沒想什麽好事。

“不去了,看這一路沒人照顧,你會不會窩囊你!”

說完,急步出廳。

走了……

……

唐奕這一趟入遼,前前後後,最少得半年的時間。弄不好,一年也回不來,著實有許多東西要準備。

不光要備觀瀾書院在遼國設閣的東西,唐奕自己就不亞於一次搬家。不過,這些都不用他操心,一切都有馬伯、馬嬸,還有君欣卓張羅即可。

……

此時天近黃昏,唐奕獨自一人抱著一把琴來到望河坡的坡頂。

還是那塊孤石,不同的是,少了宋楷、賤純禮他們幾個。

夕陽從背後灑向回山,不論是觀瀾書院,還是回山,又或是遠處的汴水,都氤氳在暖金色的霞光之中。

暖暖的……

唐奕還記得,一年前的中秋之夜,他就站在這裏定下了回山改建的計劃。

如今,一歲已去,回山的大河灣已經初具雛形,明年開春就可引水入灣。到時,陸上的建設也可展開,也許明年的這個時候,就可完成建設了。

到時候……希望是他想像中的樣子。

……

在石頭上坐下來,斜抱著撥動了一下琴弦,一縷深沉淳厚的音階隨著指尖流淌。

所謂‘琴’,就是唐奕從到大宋就開始做的那把吉他。這一年還算清閑,他也終於得閑,把那把只有琴頭的吉他完成了。

只不過……

這種唐奕‘自創’的樂器,在大宋好像沒什麽市場。用宋楷的話說,既沒有琵琶之音的清脆、透亮,也沒有瑤琴的悠遠綿長,聽著別扭。

至於唐奕那些所謂的民調、雜曲,更是不受待見,也就賤純禮品味獨特,覺得挺好罷了。

好吧,唐奕無力吐槽他們的審美,只好沒事兒的時候,找個僻靜的所在,自娛自樂一番。

老子自己給自己唱歌,總不犯法吧?

“我不知道我可以堅持多久……”

“雖然再長也不過只此一生。”

……

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時常想起前世一位‘老夫子’的《流年啊,你奈我何》。

可能那位老夫子做夢也想不到,他的歌會被一千年前,一位真的要變成‘老夫子’的少年唱響吧?

……

當唐奕手中積蓄的力量越大,身上的擔子越重,他就越感到不安,甚至是心驚。

自從範仲淹的命運因他而改變,他自己也一步步從唐記生煎到嚴河坊,再到華聯鋪、觀瀾商合。

可以說,從範公同意辭官開始,歷史已經因他而改變,甚至是面目全非了。

今後的大宋會走向何方?他這個‘異數’帶給這個時代的,是好,還是壞?

他不知道……

唐奕只知道,他在玩火,在試圖把一頭資本巨獸放出牢籠。

至於大宋最後是騎獸君臨,還是被其吞噬,他不敢想。

他只知道,範仲淹,又或是趙禎,都把希望放在了他身上。

很沉重,

很沉重!

所以……

“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雖然再長也不過只此一生。”

恰恰反應了他的心境吧……

“我不知道我能夠執著多深,雖然我只是鋼鐵裏的絲絨……”

唱著唱著,唐奕有種想哭的沖動。

人前,他是唐瘋子,是大儒門生,是趙禎眼裏的希望,眾人心中的妖孽!

人後,他只是個千年之後的普通人,借著千年的見識,天真的想幫大宋挺直脊梁。

他想念另一個時空的父母,想念那個時空可以放肆的歌唱,縱情的呐喊……

……

“呀!你果然躲在這裏!”

唐奕正在自我陶醉之中,猛然一個高亢的‘尖叫’嚇的他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