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意

曹府與範宅關系正是蜜裏調油之時,最先摸上了門,直言想求一壇千軍釀來嘗嘗。

呃……不是燒刀子嗎?

沒錯,就是燒刀子。只不過,燒刀子是唐奕給起的名字。但是因為唐奕的那幾句詩,京裏閑得蛋痛的吃瓜群眾們,無不幻想這是何等好酒,喜歡湊熱鬧的東京百姓已開始自己給這酒起上了名字。

市井百姓管這酒叫‘天地醉’,說是能醉天地的酒;

軍中行武、將門世家,聽說這酒能飲出刀影兵寒,給起了個頗為霸氣的名字——‘千軍釀’;

至於文人雅士、青樓粉黛,則稱之為‘不老丹漿’,以示文雅。

反正都是圍繞著唐奕那四句詩來起的名兒。

曹佾來要酒,範仲淹自然不能不給面子,而曹佾得酒之後,對此酒大為嘆服,揚言,飲過“千軍釀”,天下諸酒盡為水。

京中顯貴一看,曹佾已經拉下臉子去了,那咱們也別崩著了,緊隨曹府而來的,是朝中與範仲淹還算有交情的丁度、唐介等人。

你老範有好酒,那就別藏著了吧?

範仲淹心說,這算什麽好酒?非醉死你們這群老貨不可!但又不好拒絕,只得一一贈之。

打發走這幫人,下面來的更大牌……

當今官家!

趙禎倒不是來求什麽不老丹,只是這事傳得太邪乎,連宮裏頭都鬧得沸沸揚揚。趙禎自然也想嘗嘗,這能喝出兵戈之相,把天下美酒比成‘水’的酒到底是什麽滋味。

……

這一日清晨,唐奕剛起來,君欣卓就如期而至。

自從在來京的船上,君欣卓見了唐奕的臥房,就開始每天幫他收拾,打掃。

現在君娘子儼然成了唐奕的管家娘,大小事物,洗衣疊被都是君欣卓一手操持。

唐奕自無不可。心說,咱也腐敗一把,享受享受封建地主老財的待遇。

君欣卓整理好了床鋪,把昨天換下來的臟衣服給他收了,又幫他準備了面湯洗漱,正要催著去用早飯,就見張晉文跑了進來,說是又有人上門求酒。

唐奕不耐煩地一甩手,“甭管是誰,回了,就說等年後!”

張晉文道:“來的人有點特別……”

“誰啊!?”

唐奕心說,皇帝都打發了,還有誰能算得上特別。

“白樊樓的大掌櫃,說是想來和咱做筆生意。”

……

“嗯?”唐奕一擰眉,難道樊樓也打起燒刀子的主意了?

“走,去看看。”

說著,便和張晉文來到了前廳。

只見廳中坐著一個年余半年的富態老者,紅光滿面,精神爍爍,錦緞大袍鑲金璞頭,好不貴氣。

老者見唐奕出來,優雅起身,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範公門生,鄧州唐子浩了!”

唐奕回了禮,也客氣道:“在下正是唐奕,還未請教……”

“老夫樊樓大掌櫃周四海。”

“見過周掌櫃!不知道周掌櫃此來有何貴幹?也是來求酒的?”

“算是,但也不全是。”

“哦?”

周四海搖頭輕笑,“不瞞公子,你那烈如流火的燒刀子,老夫嘗過。”

“嘗過?”唐奕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那日留在樊樓的兩壇酒,粉頭兒們只喝了一點,剩下的,都讓當時在場的那個管事給收了。

能做樊樓主事人的,不是人精,也能分清七分顏色,自然一眼就看出,這兩種酒的不俗。不敢私留,急忙上報給了大掌櫃周四海。而周四海嘗過兩種酒後,卻有另一番計較。

“在老夫看來,燒刀子雖名滿京師,又占了唐公子吟酒絕句的助力,但終是太烈,不合宋人口味,等坊間的這陣風過了,自然也就沒有現在的熱度了。”

唐奕暗自點頭,這老頭兒不愧是掌管東京第一樓的大商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關結。

“而且……”周四海神秘地一笑,“這燒刀子除了太烈,還有一大弊病……”

“什麽?”

“走的量太少!”

唐奕聞言哈哈大笑,心說,果然是老狐狸!

他說的一點沒錯,這也是唐奕一直不發展高度酒的主要原因。

宋人喝酒有點像現代人喝啤酒,一頓不幹掉個幾斤的淡酒,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喝了酒。

所以,宋酒銷量極大,樊樓只出酒曲而不出成酒,就是為了走量。但是,烈酒卻不同,就算是酒量不錯的,撐死半斤就得趴下。

這樣一種即不和宋人口味,又銷量不大的產品,商業價值自然就不高了。

“老夫是來求酒,卻非求那不老丹漿,老夫想和唐公子聊聊那……醉仙釀!”

“醉仙釀?”

唐奕玩味地看了老頭兒一眼,心說,有點意思。

“醉仙果酒,京中也不是沒有,周掌櫃又何必來找小子?”

周四海聞言郎聲大笑。

“唐公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京中確有幾家商戶有醉仙果酒出售,但那都是不知道倒了多少手的小量散酒,不提也罷。老夫卻是知道,鄧州嚴河坊正是唐公子的產業,自然是來找主家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