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請客

範純禮自從回了京是徹底玩瘋了,範仲淹就差沒把他綁在家裏了。

但是即使這樣,這貨還是一抓住機會就偷溜出去和龐玉等人鬼混。龐玉也是知道自家老子已經把他交給了範仲淹,好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自然是玩得更瘋,等到來年觀瀾書院開講,他也就算被管死了。

今日,範純禮與龐玉、宋楷等人趁著範仲淹不在,一同去秦家瓦子看相戲爭交。據說今日之戰乃是年關大戲,兩位相撲手都是京中一等一的好手——靠山倒對陣黑八郎!

這等盛事怎會少了範、旁、宋這幾個紈絝?自然要親臨現場,以助聲威,看到興起時,還不忘關撲兩局。

宋人好賭成性,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無人不撲,無人不賭。宋楷,龐玉一邊倒的看好相撲手名‘靠山倒’,半年來爭遍東京未逢敵手。

而範純禮則壓注‘黑八郎’。

其實他也想壓靠山倒的,這黑八郎原來確實不輸靠山倒,但半年前爭交之時傷了腿,休養半年今日是首次出戰,誰也不知道傷愈與否。

但他與宋楷嫌隙未除,雖同進同出,但仍不對付。宋楷壓‘靠山倒’,他就非壓‘黑八郎’,顯然是賭氣之舉。

結果自不用說,‘黑八郎’腿傷雖愈,但半年未打熬本領,一上手就露了怯,連輸兩場,輸得範純禮直呲牙。

這要是放在以前,賤純禮必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作派直接賴賬了,反正這幫貨已經認定他是‘範三摳’了,也不差這一回。

但是這次不同,他輸的人是宋楷,說什麽也不想在宋公子面前落了面子,這才回來找‘財神爺’幫忙。

“靠!你輸了錢,卻要我給你會賬!”

唐奕聽完緣由,心說,我就不應該過來,直接回宅子就完了,一早就應該看出來,這小子賊兮兮的準就沒好事。

範純禮一個箭步沖上來捂住唐奕的嘴,“小點聲!!讓他們聽見本公子就沒法混了!”

唐奕被他捂著嘴,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龐玉、宋楷,只見這二位抱著膀子在那憋不住的笑,都等著看範三公子怎麽出醜。

唐奕沒好氣地甩開範純禮的手,“輸了多少啊?”

範純禮一聽有戲,急忙嬉笑道:“不多……就一頓飯錢。”

唐奕聞言點了點頭,那還真不算多……

“老師也是夠意思,堂堂範家公子一頓飯錢都出不起。”

說著,唐奕從懷裏摸出一角銀子,差不多有一兩重的樣子,扔到範純禮手裏。

賤純禮一邊接過,一邊附和,“可不是嗎,可苦了本公子了!”

說著又朝唐奕伸手……

“幹嘛?那麽大一塊銀子還不夠你們吃啊?”

賤純禮陪笑著,“不夠……”

“……”

“輸的是……一頓高陽正店的館子。”

唐奕真想一腳踹死他!

“你怎麽沒幹脆輸一局白繁樓的花酒呢?”

東京七十二家正店,白樊樓居首,任店次之,接下來就是不分伯仲的潘樓和高陽正店。這四家酒樓是汴京餐飲業的行首,普通館子就算他們甩開了吃,只要不叫陪酒娘子,撐死也就一兩貫的花銷,但是一旦沾上這四家大店,那可就沒邊了。

十貫八貫是它,百八十貫也是它。就算你推著千貫銀錢進去,也能化於無形,那是汴京有名的消金窟。

範純禮紅著臉,局促地攪著手指頭,“這不是……想別那宋坑爹一頭嘛!”

唐奕見他那樣子也是可憐,本來想多說兩句也生生咽了回去。他越過範純禮,來到宋楷、龐玉身邊。

“你們也夠可以的,明知道他爹管得緊,還定下高陽正店。”

龐玉臉一窘,“誰也沒當真,都是鬧著玩兒的,鬧著玩的。”

宋楷則梗著脖子,“他自己非得跟小爺叫板,怪誰?”

唐奕一嘆,心說,也好,趁著這次機會,讓範純禮和宋楷把心裏的結給解了。

“行了,正好來了京裏還沒請你們好好吃一頓呢,這頓算我的了。”

龐玉一笑,“那感情好,也別什麽高陽正店了,找個別致小店,吃喝開心就好。”

一趟高陽正店少說也得十多貫錢的花費,別說範純禮、唐奕了,就算是宋楷這種大款也消費不起。

“也好,高陽店就不去了,正好我想去馬行街那邊轉轉,就去那邊吧。”

唐奕讓他們三個等著,自己進了範宅,他身上只有一點碎銀子,怕是不夠。

目送唐奕進了宅子,龐玉揶揄範純禮道:“都跟你說了鬧著玩的,這回好了,還要大郎破費。”

範純禮臉色不好,“他有的是錢……”

範純禮這麽說,龐玉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一個小地方來的小酒坊老板能有幾個錢?放到京城裏連個響兒都沒有。

宋楷盯著範純禮半天,沉著嗓子道:“範三摳!你不別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