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殿試

接下來的日子,歐陽也不寂寞,他上谷縣拜訪展銘。住了幾日後了解,展銘原先的志向也是考舉,怎奈自己父親是衙門捕快,按照投舉規則,展銘是沒有資格參加科舉的,於是最後子承父業當了捕快。歐陽對古代同行的遭遇深表憤恨,但自己目前前途不明,也不敢過於造次。在展銘的陪同下遊山玩水數日後,又在東京周邊的縣轉了轉。感受最深的還是花石綱。

十幾噸的大石頭,用人力從揚州搬運到東京,只為了圖皇帝一樂,原因就因為這石頭長的有靈氣。花石船隊所過之處,當地的百姓,要供應錢谷和民役;有的地方甚至為了讓船隊通過,拆毀橋梁,鑿壞城郭。

浪費不是罪,比如皇帝只吃一個豬尾巴,把豬其他部位全扔了,即使這樣浪費,但讓豬農得利,畢竟還是一種比較良性的循環。而花石綱的浪費似乎違反了能量守恒一般,只見糟蹋,只見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只為了將一個無用的東西從南邊運輸到北邊。

歐陽也看明白了宋徽宗在歷史上昏君位置已經可以排到前三。前二是誰?歐陽不太清楚,反正總得給別人留點位置。

五月初一前兩天,一幹進士報道,禮部交代殿試的注意事項,比如要少喝水,還有要啃什麽植物可以防止殿試尿急。然後是禮儀,見皇帝不僅要跪,而且是趴在地上,名曰五體投地等等。

……

五月初一,龍早擡頭,風大、雨急。

講武殿,一幹進士默默等待,歐陽頭更低,因為他知道,即將出來的那個人認識自己。

幾個月前,他敗在自己腳下,敗得很慘。

今天,他要來收債。

細聽殿外,風更大,雨更急。

他來了,他慢慢地走到歐陽的身邊,刻意停留了一秒,他似乎很享受對手拜服在自己腳下的感覺。但他不驕傲,輕做停留,他就朝前走,走到了三十米外的自己專用椅子上。他喜歡這距離,因為這距離不僅安全,更帶給他一種強者滿足。

對手動了,他敏銳地感覺到對手動了。

腳麻!歐陽怒,走這麽一段路走了幾分鐘,有病快去看醫生。

“平身!”徽宗招呼。

“謝陛下。”進士們分了兩排站好,低頭看地板,這是事先演練過的。

徽宗很滿意點頭問:“各位都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不要拘束。誰是這次省元啊?”

一禮部官員在一邊踢了歐陽腳跟一下,歐陽無奈朝右走一步低頭:“學生歐陽見過陛下。”

“擡起頭來,讓朕看看。”徽宗正確意思是,擡頭看看老子是誰。

選妓女啊!還擡頭看。歐陽低頭回:“龍顏豈是學生這等人能看。”

“擡頭。”

“是!”歐陽擡頭一看,然後很驚訝道:“是你?”那模樣似乎是非常難以想象之事。

徽宗非常非常滿意歐陽的反應,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一邊太監喝道:“大膽!”

“啊!是你?”小樣的,以為你當了楊戩,我就不知道你是趙努。

楊戩還要呵斥,徽宗擡手制止道:“朕問你,為何你的樂懸之論寫的如此廢物?”

“學生之才學,無論如何經天緯地,在陛下面前不過是小兒舞刀。”歐陽再道:“陛下武略學生不知,但文韜之高,一扇而知。學生即再學百年,恐怕不及項背。”

靠!和雜家吃一碗飯的。楊戩一邊心中誹謗。

徽宗很滿意歐陽回答,點點頭再問:“你那策篇,朕覺著……”

歐陽忙接話:“陛下一言一行均有大智慧,學生祖上有德,省試前得遇真龍,這才有策篇。”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朝中大臣看了你策篇後,都覺乃是利國利民的好文。”徽宗覺著總不能老和一個人說,於是道:“誰是第二名?”

禮部官員忙一拉不知趣的歐陽回到行列。

徽宗倒有心,一連問了十名進士。歐陽在下面也佩服,這要記住自己就算了,沒想到前十名論和策這家夥都能記得大概。每個進士也沒想到皇帝竟然看過自己卷子,紛紛眼淚鼻涕一起掉。歐陽感覺好笑,有兩個都五十多了,竟然還像小孩一樣。

接下來,進士們就坐,發卷子準備殿試。歐陽看白卷祈禱,出策,出策。一般殿試是出論,這論還有生僻論之說。徽宗看歐陽輕輕一笑:“策,鹽運之利弊。”

歐陽大喜。

徽宗補充:“歐陽,你是省元,朕特開一題。”

歐陽大汗。

“論樂懸之重。”

“……”歐陽昏迷,這是報復,赤裸裸的報復。

徽宗看歐陽那死灰臉哈哈大笑:“你要答策也可以,不過你得做一件讓朕新奇之事。但是,你是天子門生,又不可糟踐了自己。”

“……”歐陽想想後道:“我要一個質地好的竹筆筒,外加六顆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