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兵臨南京

隆武四年八月七日,南京外郭城外,江東橋以西的長江水道邊,有許多集市和小鎮。

從江寧入海的這段長江水道,又被稱為楊子江,江面十分寬廣,養活了不少漁民和纖夫。

這些漁民,纖夫聚集在一起,逐漸就形成了一個個的村落。

這時一隊清兵,正沿著長江掃蕩,沿途好幾個村子,都被他們搶劫一空。

洪承疇為了守住江寧,自然不能讓明軍在城外得到補給,而且打仗實在太耗銀錢,滿清就江南一個錢袋子,正常的賦稅已經不能滿足滿清的開銷。

之前洪承疇雖然想要安定江南,但現在他不搶,這些物資、銀錢就可能成為明軍攻打江寧的本錢,所以堅壁清野,勢在必行。

趁著明軍尚未兵臨城下,博洛派出數百隊清兵,開始到江寧四郊,搶奪錢糧,抓捕壯丁,焚毀屋舍,弄得地方上民不聊生,哀鴻遍野。

其實這幾年來,清軍殺了一半的人後,江南的人地矛盾基本解決,洪承疇拿那些無主的土地收買人心,再通過他的經營,那些普通百姓,已經被清廷的偽善所收買,甚至不少人已經把自身當成了清朝的子民。

此時清軍一下撕下了之前偽善的面貌,他們才知道,他們再聽話,納在多的糧,也並非是滿清的子民,而是隨時收割的奴隸,滿清純粹是利用他們。

原來他們還對洪承疇分配田地,而對他感恩戴德,現在卻不知道有多少人,詛咒他不得好死。

這時一隊綠營兵押著一隊抓來的壯丁,趕著牛、羊、提著雞、鴨,推著堆滿糧食和銅錢的大車從村子裏的土路走過。

“把總,馬上就到江東橋了,前面就剩下一個趙家渡,這點東西,不好交差啊!”一名老卒舔著嘴說道。

被派出來的清兵,都被定下了指標,每隊抓多少丁,搶多少糧,多少錢,都有規定,多搶的也不上交,算是用來激發清兵的獸性,更好的執行洪承疇堅壁清野的策略。

這本該是躺好差使,但這一隊的把總和大部分士卒都本地人,畢竟鄉裏鄉親,卻不忍心下狠手。

那把總回頭看了看收獲,為難道:“口糧都搶的差不多了,給百姓留條活路吧!”

“其他幾支人馬,把屋子都給點了,他們完成了任務,咱們完不成,把總怕是不好交代。”那士卒提醒一句,不知他是擔心長官,還是對這次出來,沒撈到好處,而感到不滿。

那把總臉上一陣煩躁,“直娘賊的,真把老子逼急了,老子~”

把總話沒說完,身後忽然一陣轟鳴聲傳來,他聲音戛然而止,猛然回頭望去,只見極遠處揚起一片黃塵。

這一條路,就只有他們這一支隊伍負責掃蕩,這麽多戰馬從西面而來,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大勝關方向的明軍殺過來了。

“不好,快跑!”那把總臉色一變,便往村子外面跑,士卒們催著車子,趕著壯丁,緊緊跟在後面,但還沒出村子,他們便把東西丟了個幹凈,因為騎兵已經追殺上來。

那把總回頭看了一眼,追來的騎兵有數百騎之多,一個個頭盔上都纏著一條白帶,衣甲外面披著素衣,連兵器上也纏著白巾。

騎兵們縱馬馳騁,仿佛一座移動的雪山,他們身上白帶飄飄,手中戰刀雪亮,在陽光照耀下發出炫目的光芒。

騎兵速度極快,清兵心中叫苦連天,哪裏還顧得上車輛和壯丁,紛紛撒手就跑,但是兩條腿的人,怎麽跑得過四條腿的戰馬。

明軍騎兵像驅趕羊群一樣,分成兩隊,從兩面包抄,將四散的綠營兵,又驅趕著聚攏起來。

一泡尿的功夫,近百清兵和數百壯丁,便被騎兵圍了起來。

一眾清兵和壯丁看著這支穿戴素衣的騎兵,圍著他們轉圈,打馬奔馳,臉上紛紛漏出了恐懼之色。

壯丁們道是識相,不用吩咐,便紛紛抱著頭蹲了下來,一眾清兵則不知所措的站著,臉上滿是惶恐。

這時奔馳的明軍,終於停了下來,一個個張弓搭箭,用鋒利的箭頭對準了綠營兵,一員將領以把弓箭拉園,正準備射死這群綠營兵,旁邊一將卻忽然拿著騎槍,把他的弓箭往下一壓。

那將疑惑的轉頭來看,使槍的卻道:“整個南京西郊,四處濃煙四起,咱們這一路過來,卻未見屋舍被焚,留他們一命,為攻打南京效命吧。”

騎兵身後十裏外,剛經歷過清兵掃蕩的村落內,家家戶戶都閉緊了門窗,因為村落外面,就像發了大水一樣,數不清的軍漢,披著素衣漫野而來,就跟過陰兵一樣。

那些村落被毀的百姓,茫然的站在曠野上,身邊不停的有戴孝的士卒,從他們身旁走過,也不同他們交談,全都拿著兵器,默默趕路,似乎身體內藏著一股特殊的能量。

一白須老翁,牽著孫子站在一旁,看著過兵,不禁把孫子往身後拉了拉,而正在這時,一個名騎馬的百戶走過,看了爺孫一眼,也沒搭話,將一個包袱丟了過來,便崔馬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