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議事堂

王彥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那最高的位置坐好,然後揮一揮手,笑著說道:“天下非一姓之天下,本藩致力與眾位共治。這議事堂制度初建,本藩與眾位都是第一次參與,眾位且先入座,我們試一試是否可行。”

堂內諸多官員聽了,齊齊一禮,然後便尋找自己的座位坐定。

之前都是王彥坐在中堂,眾多下屬端坐兩側,但現在除了七省卿外,眾多官員卻都坐到了王彥的對面。

雖然王彥的座位,比他們高三個台階,但這種感受卻與往日端坐兩側大不相同。

這議事堂,是王彥與王夫之、顧炎武、黃宗義等於一起構思出來。

王彥與諸多官員對立而坐,是想引用宋以前的君臣坐而論道,而王彥的座位最高,則是考慮到藩主需要威儀,控制局面,能夠與眾多官員制衡。

眾人畢竟是第一次參與,所以動作有些磨蹭,好半天才全部坐了下來。

王彥見此,便說道:“那就先由禮部卿來說明規則。”

七省卿分別為,兵部卿、吏部卿、禮部卿、工部卿、刑部卿、戶部卿,督察部卿。

這種劃分目前只能說十分粗糙,有的部大,有的部小,有的事多,有的事少,今後還要完善細分。

目前七省卿,王彥還沒有完全任命,空著幾個位子,等著拉攏其他勢力加入。

禮部卿由顧炎武擔任,他聞王彥之語,站起來,先轉過身去給王彥行了一禮,然後轉回去,對眾多官員拱了拱手,便提聲說道:“殿下,諸位同僚,這是第一次議事,目前先定下了這麽幾條規矩,今後發現有什麽紕漏,再另行補充。”

顧炎武看了看對面二十多雙眼睛,齊齊的看著他,頓了頓,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目前定下五條,一是議事由禮部卿主持。二是每次議案由七省卿提起,並進行陳述,而在此期間,諸位同僚不得打斷。三是在陳述結束後,諸位同僚得到禮部卿允許後,可以詢問並發表意見,再由部卿進行解釋。四是解釋結束後,反對的人少,議案便下發到各部執行,若反對的人多,則由提議部卿重新提議,改日再議。五是,若部卿連續三次提議都未通過,則交由藩主決策,或是撤調部卿另行任命,或是藩主強制推行。”

制度剛剛架設,中間肯定還會面臨各種問題,所以王彥在議事堂中,依然要保持著巨大的權利,而且王彥雖然限制君權,但卻也不是說要將權利完全分散。

中國歷代都是大政府、大中央,偌大一個帝國,幾萬裏的版圖,必須要保持一個強力核心,才能使天下不陷入動蕩,不四分五裂,至於怎麽限制權利的同時,又避免內部不成一盤散沙,保留一個強大的中央政權,還是需要慢慢摸索。

眾多官員聽了,感覺有些新奇,但大多都能很快理解規則。

跟著王彥的官員,大多都是心學門徒。

王陽明小時候讀書,先生便問他,“你為什麽讀書啊?”王陽明回答說,“當聖賢啊。”

這回答的多好,按著佛家的話說,這是慧根啊。

可是先生卻不這麽認為,覺得這小孩腦子有問題,告訴他,“讀書是為了科舉,為了出仕,像你父親一樣中狀元。”王陽明卻反駁,“科舉不並非第一等要緊事,天下最要緊的是讀書做一個聖賢的人。”

儒家思想本身是為了培養人格,但卻不斷異化,變成了一個功利的東西。

士人最高的追求,是成就一枚君子的人格,成為儒家的聖賢,但理學給這條道路,定下了各種規矩,想要成儒家的聖人,就得看他們的書,考他們的試,遵從他們的禮儀,君子不君子,聖賢不聖賢,由他們這些老儒說的算。

可是不是聖賢,為什麽要由他們說的算了,再王陽明看來,這群掌握話語權的腐儒自身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看他們的作為,大量的都是人面獸心,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成不成聖,不該由這些人來決定,而是看自己的內心,這使得王陽明最終龍場悟道,“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

心學的偉大,就在於他解放了思想,向內心求聖,而人人有心,那人人在成聖的道路上,都是平等的,打破了理學維護的條條框框。

如果你沒覺得這種沖破思想的禁錮有多偉大,那可以對比同時期的西方。

西方的思想解放運動,打破黑暗中世紀的宗教改革中,馬丁·路德就提出來,每個人都能通過讀聖經,來直接與上帝溝通,不需要教皇、教廷作為中介,打破了教廷對信仰的壟斷,而人人都可以直接與上帝溝通,沖破禁錮。

這與心學內心求聖,不依靠理教定下的條框,是一個道理。

後世心學傳入日本,激勵了明治維新一代的日本人,當時的日本名將東鄉平八郎就說:“一生俯首拜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