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雲蒼山

王彥明白桂王是自己手中一張很重要的牌,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若是大明法統上的繼承人在自己手上出了什麽事故,忽然暴亡,肯定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

作為神宗子孫,桂王在明朝內部還是很有號召力的。

皇帝已經進入暮年,而皇子年幼,若是皇帝忽然駕崩,畢竟國賴長君,特別還是外有強敵的情況下,幼皇子登基無疑不合時宜,只能造成主少國疑的局面,而桂王朱由榔登基,將法統重歸神宗一脈,無疑最為穩妥,也最容易讓大多數大臣接受,迅速穩定局面。

王彥明面上將桂王安置在肇慶府的新興縣外的雲蒼山上,但是實際上卻是放在了陽江外的海陵島,島上的島民全部被遷入瓊州,幾乎完全與陸地隔絕,唯有每月運送米糧的海船,才能通過水軍的監視入島。

王彥這麽做,道不是為了軟禁桂王,相反是在保護朱由榔的安全,以免被人刺殺,或者是被別有用心之人劫走,攪動風雨,所以朱由榔的安置之所必須機密。

當王彥放出消息後,雲蒼山上的守衛就有報告,前後有三波人在山下窺視。王彥曾吩咐余太初進行探查,便發現三波都是明朝內部的勢力,一波可以確定是閑置在廣京的瞿式耜所派,另兩波可以肯定有一個股來自皇帝,但另一支卻查不出來。

這次王彥的心思確實被金堡猜透,他從武昌坐船走水路經過靈渠,進入廣西,船只速度本就比不上騎馬,王彥還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桂林後,李過等人相迎,王彥又歇息幾日,順道還視察了幾處茶山,見了個把土司,他的目的就是給皇帝一點時間考慮,不要等他到了廣京封賞還沒定下,最後搞的勢同水火。

可惜到了梧州,王彥依然沒有等來封賞的詔書,這就讓他心裏萬分惱火了。

十月間,天空中細雨霏霏,正是廣南多雨的季節,秋收後官道兩旁的田畦和水溝裏都積滿了雨水,遠方的密林山巒一片朦朧。

這時,一支騎兵隊沿著官道奔馳,他們都披著蓑衣,帶著鬥笠,為首的正是王彥,他從梧州與船隊分開,然後向南面的新興縣而來。

在他們奔馳時,路上也時不時的看見一支支明軍,踏著泥濘,冒著細雨,唱著戰歌向縣城挺進。

這些隊伍,每支大概百來人,都是肇慶府的府兵,趁著農閑時節,受屯軍千戶號召,前往府城集中訓練。

粵地府兵推行的早,各向制度也完善,府兵分為夏訓和冬訓,夏訓基本上是在本縣操練個人的搏殺技巧,冬訓主要將整個州府的府兵集中起來練習戰陣之法,識令旗,聞金鼓,站隊列,使屯卒一旦選入戍卒,就能快速形成戰力。

王彥在兵制改革上,明顯吸納了隋唐和秦的特點,而這些朝代都有明顯的特征,就是打仗就負責打仗,種地就負責種地,術業有專攻,而且都有強大的軍事貴族階層。

這些軍事貴族,可不光是只會打仗的莽夫,他們大多是能文能武之人,其實在隋唐以前,中國文武並不分家,士這個階層那是下馬管民,上馬管軍,所以才有出則為將入則為相的說法,到宋以後,才有所謂的文武之爭。

這點可以從受唐朝影響巨大的日本看到,士農工商,四個階層,在日本的士,就是武士這個階層,基本都是文武雙全。

王彥的府兵改革,長遠來看是從新培養起軍事貴族階層,但如何做到文武合流,卻還是任重道遠。

此時王彥一行快速奔馳,沿途已經至少遇見五支府兵,他們一路上不停的超過一隊隊府兵,終於在天將黑時,接近了新興縣城。

城外十裏長亭,知縣和屯軍千戶等人,早早等候,這兩人王彥也都認識,知縣是大伯的一個門生叫胡恒元,是去年恩科的舉人,屯軍千戶則是以前的揚州老人名喚劉德勇。

粵地作為王彥最先經略之地,也是控制最為牢靠之地,四成以上的地方文官和九成的地方鎮軍,都是他的人。

這天下著雨,道路又泥濘,王彥原本想著直接奔馳進城,沒想到這樣的天氣,他們居然迎接到這裏來,王彥只能打馬過來,一眾人連忙行禮,“我等拜見相公!”

王彥見一群人,擠在亭子裏,衣袍鞋子上都沾滿了汙泥,別的不提,至少心意誠懇,便翻身下馬,然後笑道:“這樣的天氣,你們在這裏迎我做什麽。”

胡恒元忙讓人倒了一碗水呈上來,“相公來我新興縣,我等自當遠迎。”

王彥搖了搖頭,將水喝了,便說道:“廣南冬如北地暖春,但這十月的雨水落下來,也有一絲微寒,大夥也別在這兒呆著了,都隨本相進城吧。”

“相公不去雲蒼山嗎?”胡恒元不禁問道。

王彥從梧州改走陸路後,便命人將消息散播出去,他則一路不緊不慢的過來,只是今日忽然下起了雨,才加快了速度,想要入城過夜,但得知消息的胡恒元等人,卻不知道其中原由,以為王彥是要去雲蒼山面見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