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搖擺不定

北京城南永定門外十裏的京郊大營,原是兩白旗的駐地,現在直接被豪格一夥占據。

鑲藍旗剩下的六千多人與唐通部近萬綠營兵,都進駐了大營中,道是省了紮營的工夫。

這時在營地中,持著長槍的綠營兵來回巡視,穿梭在一個個軍帳間,巡查十分嚴密,營中秩序井然,有一股臨戰的氣勢。

營門處藍甲騎兵四出,奔馳的戰馬漸起一片泥濘,更添加了幾分緊張之氣。

這些騎兵百人一隊,如旋風般卷過,在呼嘯的北風中,遊弋於京師外城的七座城門外,截殺京師中派往地方調兵的軍使。

豪格雖然打起了清君側的大旗,但就法統而言,多爾袞才是滿清中央,地方上的督撫還是要聽多爾袞的詔命,所以豪格不能讓多爾袞調動地方人馬進京。

這就像明朝的左良玉假稱受太子密詔,東下江南,揚言要清君側,誅馬阮一樣,在弘光帝為明朝正朔的情況下,左鎮就是叛亂,沿途明朝駐軍都有義務阻擊叛軍。

豪格現在沒有得到太後、順治的旨意,他的行為在地方督撫眼中,就是叛亂,他只有一邊阻止多爾袞搬兵救援,一面派快馬奔往川陜,召集心腹人馬入京,共舉大事。

營門處,戰馬飛馳,白雪覆蓋的地面上,被馬蹄踩出一片汙泥,代善站在營門處,看著遠去的騎兵慢慢消失在視線中,心中十分焦慮。

這時一輛馬車從京師方向奔大營,車頂覆蓋著一層厚雪,車夫不停的揮舞著馬鞭,兩匹健馬在白雪覆蓋的官道上馳騁,拖著馬車飛快的移動,等近了些,車前掛著的燈籠上,一個金漆的“禮”字,特別醒目,表明了馬車的身份。

代善見了頓時一喜,忙走到營門前,這時馬車已被士卒攔住,一頗有姿色的貴婦從車上下來,車夫與士卒一陣交涉,一名牛錄立刻往營內跑去,正好迎面遇見代善。

代善隨即揮了揮手,“不用稟報了,放人進來。”

“喳!”牛錄見是代善,忙行禮,然後回頭吆喝一聲,士卒立刻放行。

貴婦人穿旗袍,梳著兩把頭,肩上還披著白貂披風,正代善的側福晉博爾濟吉特氏·喀爾喀,代善等她進行,不待喀爾喀行禮,便急著問道:“詔旨拿到了嗎?”

順治小兒年幼,太後布木布泰的旨意,就代表了皇上之意,拿到詔旨,豪格一夥兒就有了法統的合法性,占據道義制高點,立刻從叛亂變成奉旨討賊,可以號召地方起兵,在勢力對比上形成壓倒性優勢,多爾袞下台就成了必然之勢。

此事事關重大,決定這豪格能否快速搬倒多爾袞,也關系大清的內亂能否快速結束,代善特別在意。

喀爾喀聽了,卻左右看了看,然後說道:“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代善聞言眉頭一皺,將喀爾喀帶到自己的大帳,吩咐四子瓦克達守在帳外,然後問道:“怎麽回事?沒有拿到詔旨嗎?”

喀爾喀從旗袍裏拿出一封信,遞給代善,然後說道:“奴家進宮後見了太後,哭訴陳說,但太後卻說這是奴家的一面之詞,正好這時攝政王又闖進了慈寧宮,奴家便被太後藏在了後殿,可太後與攝政王說了一陣,便又把奴叫了出來,給了奴這封信,讓奴交給爺,順著還給爺捎個話兒,說請爺一定以大清江山的穩定為重。”

代善聽了,一陣愕然,怒道:“你沒有跟太後說搬倒了多爾袞,本王保證皇上的地位不會動搖嗎?”

多爾袞從“叔王攝政”到“皇叔父攝政”對布木布泰步步緊逼,甚至有意更進一步,要逼迫布木布泰下嫁於他,直接當順治的老子,代善覺得布木布泰應該樂於見到多爾袞下台,但看來這個女人對於豪格的畏懼,遠勝於多爾袞,或者說她與多爾袞苟且之事做出真感情呢?

代善不待喀爾喀回答,便迫不及待地將信封打開,便皺眉看了起來。

這封的內容大致就分析了清廷內外洶洶的形勢,豪格這樣幹的後果,必然使大清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然後再說明,多爾袞是絕對不會放棄執政之位,而豪格沒有詔書也沒有多少優勢,雙方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最後讓明朝漁利。

現在想要化解這場危機,唯有像當初掙位時一樣,進行妥協,才能保證大清不陷入內亂。

代善邊看心裏邊想,當年掙位時,要說豪格占據很大優勢,多爾袞反而處於劣勢,但結果反而是多爾袞成功攝政,而豪格毛都沒撈著。

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多爾袞夠狠,擺出一副要拼的架勢,而豪格雖然外表上勇猛,但內心卻少了一種魚死網破的氣勢,使得一心想維持大清內部穩定的代善,選擇向多爾袞妥協,因為不滿足他的要求,他就要拼命,大清必然大亂,而豪格自已為牌多,反而沒有拼了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