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引蛇出洞

順治還小,就是個擺件,議政王大臣會議上,還是多爾袞說的算。

見眾人齊齊拜倒,多爾袞瞟了一眼伏地的豪格,直接替順治說道:“眾卿平身。”

眾人站起身來,在大殿兩側站定,便聽多爾袞繼續說道:“今日召見大夥兒前來,是有一件事情商量。”

聞語下面的人齊齊看向他,多爾袞故意停頓一下,目光掃視全場,朗聲說道:“先帝大業未成,中道崩殂,本王繼太祖遺願,先帝未了之志,輔佐幼主,登臨攝政。四載來,本王雖然嘔心瀝血,勵志開拓,然始終有不盡人意之處,特別是去歲湖廣之敗以來,朝廷以顯頹廢之勢,不復入關之初所向披靡的銳氣。本王亦知皇族與八旗大臣對此頗有微詞,今日大夥兒便開誠布公,擺在台面上談一談,為大清今後的國策定個調子,對本王有何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多爾袞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許多久經風浪的大臣立刻就心驚肉跳起來,這不就是當初對付南黨漢官的哪一套麽?難道多爾袞聽到什麽風聲呢?

提議見,誰敢啊?陳名夏不是提了,結果怎麽樣,大夥兒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多爾袞可不是一個會認錯的人,他話一說完,場上一片嘩然,豪格臉色不好看,兩白旗已經開進城,今天反對他的人,肯定一個都跑不了。

豪格見多爾袞以有準備,忙給鰲拜使眼色,讓他不要沖動。

給多爾袞提意見,陳名夏和南黨漢員留在菜市口的血跡還沒洗幹凈,誰也不想找死,堂內一片安靜,豪格低著頭,不禁松了口氣。

多鐸這時首先出列,行禮道:“我大清原本居於關外苦寒之地,自攝政王主政以來,降關寧,破李闖,滅南明,為滿人打下偌大一個江山。臣弟以為攝政王並沒有什麽過失,反而功蓋天下。”

豪格在下面冷哼一聲,多爾袞把話題挑起來,再讓多鐸以親王身份第一個發言,把整個會議的基調先定下來,然後等著他們往裏面鉆,他豈會上當。

豪格給周圍幾人使了使眼色,意思便是今日先隱忍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兩黃旗的愛新覺羅·鞏阿岱忽然來奏道:“臣弟不贊同豫王爺之言,這天下是我們八旗打下來的,絕非一人之功。攝政王既然提及國策,那臣弟便有話直說了。我大清入關之初,所向披靡,這一是我八旗驍勇善戰,二是明朝不得人心,從上至下全都爛透,士紳不願意再為明廷效忠,漢民飽受三餉之苦,我大清入住天下,是順天應人,本可傳檄而定。”

鞏阿岱頓了頓,繼續說道,聲音激昂,“這一點,從我三路大軍南下,明軍具降可以看出來,我大清本已經平定天下,然攝政王推行剃發令,立即使得天下鼎沸,各地亂匪蜂蛹而起。我大清之敵,原為腐朽的明朝,朱姓一家,八旗滅之,如猛虎搏兔,易如反掌,但是剃發易服,卻使得我大清與整個天下為敵,使得漢族士紳、百姓,為保衣冠,為保文化,轉而支持明朝,使我八旗疲於應對,處處皆敵。去歲的湖廣之戰,今歲楚贛大戰,我大清連連失敗,臣弟認為,這都是攝政王的國策出了問題。恕臣弟無禮,臣弟以為攝政王已經沒有能力駕馭大清江山,不如退位讓賢,由議政王大臣會議公推,另選攝政。”

這話說出來,頓時擊起千層浪,一眾宗室與八旗大臣已經覺得多爾袞有了準備,便沒打算跳出來,但是這鞏阿岱這樣一說,不少人便疑惑起來。

他這話說得條理清晰,講事實擺道理,指責剃發令,隱約間還有為陳名夏翻案之意,鞏阿岱沒有這個水平,多半是別人寫好了說辭由他照著念。

那眾人就不得不想一想,是不是肅親王決定動手,那他們該不該支援呢?

鞏阿岱是兩黃旗人,老奴的侄子,皇太極死後,他與鰲拜、圖賴、索尼、譚泰等人曾盟誓,支持豪格登位,但豪格爭位失敗後,他卻與譚泰等人倒向了多爾袞。

他身份比較特殊,兩黃旗人,又曾經支持豪格,不少人見他挑頭反對多爾袞,便以為豪格說動了他,他現在是給豪格納投名狀。

他這一挑頭,一些沒長腦子的豪格派,竟然出來十多人,上前附和。

豪格同鰲拜對視一眼,他根本沒聯系鞏阿岱,這顯然是多爾袞拋磚引玉之計,這下他這一派怕是要吃大虧,兩人不禁冷汗直流。

這次附和鞏阿岱的人,恐怕都要被清洗,從兩白旗開進北京不難看出,多爾袞準備用鐵腕維護他攝政王的大位,以及手中權利。

一時間,豪格連多爾袞發動清洗的借口都想好了,非議國策,汙蔑親王,意圖不軌,先把這下面的人一抓,然後一審,很容易就把他這個主謀挖出來,有兩白旗控制北京,那還不是多爾袞說啥,那就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