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商稅改革

日子過得很快,漸漸的九月一晃而過,進入十月,從九月中旬的省府鄉試之後,廣州城內科舉的氣氛沒有降下去,反而更加濃厚起來。

隆武二年,依然是風起雲湧,不斷變化的一年,朝廷遷往廣州之後,因為閩中之變,造成南明內部的巨大震蕩,逐漸穩定下來。

隆武帝有南陽舊人何騰蛟,江西萬元吉,以及王彥,三大督撫的支持,實力遠強於魯、桂二藩。

雖說前往肇慶的使者傳回消息,桂王果然沒有退位桂藩,並且從新遷入桂林,但無論桂藩還是魯藩,都表示會派遣使者,來廣州商議南明今後的時局發展,以及決定皇帝與兩位監國之間的關系。

王彥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之類,依然每日忙的不可開交,原本許諾許嫣嫣,等父母一到,便與她行禮,結果也因為朝廷之事,始終無法辦理。

此時在行宮之中,隆武皇帝與王彥等大臣,依然再進行激烈的商議,而問題的根本,還是老問題,朝廷沒錢。

南明現在的禍根,是從太祖時就埋了下來,太祖出身寒門,在農民起義中起家,最後做了皇帝,開創了大明基業,太祖的出身背景和經歷,決定了他的治國方略。

大明在農商之間的態度,以及萬歷以來皇帝廷杖朝臣越發厲害,使得文官與皇帝離心離德,間接又造成了士紳對於朝廷的漠不關心,也就決定了現在朝廷財政的窘迫。

在明代商人地位很低,商賈雖然有錢,但沒有勢力,所以想方設法與能夠掌握輿論與未來朝政的讀書人緊密結合在一起。

一些商人通過與讀書人聯姻,資助讀書人,投入巨大的投資培養舉人進士,賄賂官僚,或者官僚幹脆自己尋找代理人從事收益巨大的工商業,使得萬歷以來,官商勾結已成常態。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大明的俸祿,少得可憐,基本無法滿足官員的開銷,大商賈為了在朝廷獲得代言人,官僚階層為了能夠獲得利益,很快打成了一片。

在大明內部,東林黨與江南大商賈結合,形成一大勢力,浙黨與走私海商結合,又是一大勢力。

此兩股勢力的形成,一個為江南士紳說好話,反對征收商稅,一個為走私集團說話,反對開海。

至於晉商,也想在朝中尋找代言人,但山西一地,文化遠遠比上人文薈萃的江南,能夠中進士入朝做官的人實在少的可憐,自然無法在朝中形成代言人,因而他們在明末直接走私出口,暗通蒙古滿洲,背叛大明,支持外族入主中原。

崇禎末年,大明歷經兩百七十余年的發展之後,各種問題已經積重難返,大地主靠捐個功名或者考個功名的方式來避稅,自耕農和小地主則將田地投獻給舉人進士,再加上皇室、勛貴、官僚地主的巧取豪奪,能為朝廷提供賦稅的自耕農就越來越少。

這時國家卻因為滿清的軍事壓力,不得不加稅,而在商稅與農稅之間,東林自然為江南說話,朝中西北的官員少,自然爭不過東林,使朝廷無法開源,只能再加征農稅。

明朝的情況,就成了一邊是交稅的自耕農卻越來越少,另一邊稅賦越來越重,其結果就是僅存的自耕農也因為負擔越來越大,紛紛破產成為流民,從此陷入了惡性循環,乃至社會崩壞。

這是王彥從崇禎年間所總結的經驗教訓,他站到大殿中央向皇帝行禮道:“陛下,眼下的情況,在加農稅,無疑重蹈覆轍,臣以為商稅改革勢在必行!”

王彥說完,新入閣的顧元鏡,便反對道:“陛下,大明二百七十年來,商稅歷來如此,祖宗之法,不可改,眼下加收商稅,只能是與民奪利,失去民心。”

王彥入之粵後,顧元鏡被邊緣化,實權基本落入蘇觀生手中,本來已經失勢,但他在廣州保衛戰時,站在了擁唐派一邊,加之朝廷現象官員奇缺,他因此得以入閣掌權。

顧元鏡在廣東為官多年,與廣南商賈士紳有密切的聯系,自然反對加稅之舉。

這近一個月來,王彥已經摸清了廣州成內商業的情報,聯絡了一批商人,使他改革的思路日漸清晰起來。

江南士紳與東林黨的短視,結果使得江南被清兵蹂躪,經濟民生凋敝,少交了十多年的稅,但最後不僅什麽便宜沒站到,反而家產被清兵搶了個精光。

開明的商賈和士紳對此肯定必須反思,從新尋找能夠保護他們利益的代言人,王彥便準備乘虛而入,他雖然主張加稅,但本質卻是為了商業更為長久良性的發展。

在他的改革之下,開明的商人和士紳自然會集結到他的身後,但那些一心只顧自身利益,貪得無厭,不想為朝廷出一分力的奸商劣紳,也要被無情的鏟除。

顧元鏡說完,王彥從官袍之中,拿出一本奏折出來,呈給隆武帝道:“陛下,這是天地會密探抄錄的清廷江南總督逆賊洪承疇,寫給虜首多爾袞的一份建議平定天下的奏報,其中有一條,令臣大為恐懼,洪逆建議虜酋,削除大明宗室祿田,將大明宗藩的土地,賜給耕種之民,以此來收攏民心。此前北虜已有減輕賦稅,按著萬歷年間的標準來征田稅的政令,現在又用土地來收買人心,陛下,諸位臣公,我朝再加田稅,才是人心喪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