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遇故人,紅顏依舊

王彥八月四日出南京,而阿濟格前鋒以於八月五日進抵杭州城外,同日潞王便獻了杭州,存在還沒有一個月的潞監國政權,就此土崩瓦解。

王彥一路南下,所見俱是殘垣斷壁,漏屍於野的百姓,他晝伏夜出,走到浙省的吉安時,才聽到杭州陷落的消息,驚懼之間,不由得放聲野哭。

杭州有方國安部,城內有兩萬大軍,馬士英亦曾對他言,欲重建禁軍,為何敗得如此之快?

王彥放聲野哭,滿是悲憤之時,也不禁尋找著原因,但他被困南京多日,如今身邊之人盡失,消息以不靈通,更不無法獲得消息。

王彥行走在清軍控制之地,不敢暴露身份,於是便於有意,去酒樓和路邊茶肆嘆聽,終於慢慢的知經過,頓時滿腔憤然:“君王樹降旗,大明二百七十年,前所未有之恥也!”

潞王獻城,清軍不廢吹灰之力,就占領杭州,阿濟格趁勢派出使者,招撫浙東各府和避居於此的大明藩王。(歷史上是貝勒博洛占杭州。)

時周王居蕭山,惠王住會稽,崇王在錢塘,魯王寓臨海,阿濟格令人送去人參,貂皮,騙諸王相見,並保證必然厚待。

諸王畏懼清軍兵勢,又以為阿濟格沒有加害之意,隨紛紛赴召,唯有魯王心存疑慮,不甘降清,借稱有疾,不至杭州。

諸王至杭,隨被阿濟格軟禁,而後會同潞王等宗室,被清軍壓往北京。

在押送北京途中,被馬士英護至杭州的弘光帝嫡母,大明鄒太後,趁清軍不備,跳入淮河,自盡而亡,諸位藩王,被押至北京後,不久便被清庭以,“圖謀不軌,企圖擁立潞王朱常淓造反。”為借口統統處死。

弘光帝好歹是逃跑時被清軍抓獲,而潞王一獻城而降,毫無抵抗之心的庸碌藩王,能造哪門子的反,又圖什麽不軌?不過是清庭害怕藩王對民間士紳的號召之力,力圖斬盡殺絕罷了。

清庭許下“給以恩養”的承諾,自然也是一文不值,毫無信義可言。

杭州失陷,浙東盡失,王彥孤身一人,有心回天,無力殺賊,根本不可能攪起什麽風浪。

杭州已經不能去,王彥隨決定先去追趕,南下的揚州軍民,於是又一路奔波,千辛萬苦敢至金華。

杭州不僅是潞王監國之所,亦是浙省中樞所在,今阿濟格大軍盤踞於杭,整個浙省已經崩潰,金華雖沒有清軍,卻也幾乎處於空白狀態。

王彥風塵仆仆的進了金華城,連忙去府衙尋求幫助,確得阿濟格於錢塘江上招撫全浙,命各府官員前去拜見,逾期不至者,便要發兵攻打,稍有抵抗就要全城屠絕。

時有原浙省巡撫張秉貞,以百姓免遭圖戮為說辭,四處遊說舊部,加之清軍勢大,不少官員紛紛前往杭州投降清庭。

金華府只剩幾名衙役,王彥報出身份,衙役卻不信,無奈王彥又未攜帶印信,只得灰溜溜的退出衙門,他回想短短一月間,局勢惡化如斯,心情沉重,隨失神的漫步於街上,卻忽聞一陣熟悉的歌聲,自旁邊酒樓裏傳出來,“西風夜渡寒山雨,家國依稀殘夢裏。思君不見倍思君,別離難忍忍別離。狼煙烽火何時休~~”

王彥聞那歌聲,整個人頓時一愣,腦中一片空白,情不自禁的轉頭向酒樓望去,他眼中帶淚,口中喃喃道:“嫣嫣是你嗎?”

許嫣嫣三女,會同蘇昆生,自蘇州得了王彥入杭的消息,待許嫣嫣身體好些時,連忙南下,去尋王彥,但她趕到杭州時,王彥卻已經出城,去南京尋她矣。

二人兩相情願,本因鑄就一世姻緣,奈何造化弄人,奈何命運捉弄,使二人每每錯過於茫茫人海。

許嫣嫣一行到了杭州,尋不得王彥,而這時清兵又至杭州,隨又連忙隨同難民,逃出城池,她們一路遭受許多磨難,但許嫣嫣這一次十分堅強,因為她的大英雄,還在世間。

許嫣嫣四人,一路逃到金華,身上銀錢也在這幾番波折中,徹底消耗殆凈,隨只得一邊賣唱,一邊南行。

酒樓裏,食客三三兩兩,不復往日熱鬧宣化,且心情都頗為沉重,蘇昆生於一角拉著二胡,許嫣嫣頭戴面紗,輕輕開唱。

她歌聲動人,唱的又是家國殘夢,使得不少食客暗自垂淚,他們多是南逃的士人,有的甚至是從北方一路流落於此,心中的亡國之痛,離鄉之情,紛紛被歌聲勾起。

許嫣嫣在經歷南京之變,杭州之變後,歌聲比之當初,更進一層,其中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節,都被注入無限的情感,她已經成為真正的大家。

這時食客們紛紛被歌聲吸引,正深陷其中之時,那婉轉淒美的聲音,卻忽然停止,於是紛紛向許嫣嫣處看去。

眾人只見,一儒服方巾,滿是風塵的男子,立於賣唱女子之前,而賣唱女子則挑起臉前薄紗,漏出一張梨花帶雨的絕世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