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朱國弼,肝膽俱裂

南京城內,吳邦輔領著殘存的錦衣衛,趁著清軍忙著追捕王彥,毫無防備之時,突然發亂,立馬取得成效,使得城內瞬間大亂。

一時間,鎮撫司衙門,降臣府邸,紛紛燃起沖天大火,就是圖賴居住之所,亦被點燃了一座閣樓。

金陵繁花似錦,比之關外苦寒之地,不知要好少多少倍,辛得時日尚短,不然就算滿洲大將,也要徹底腐化。

時朱國弼向圖賴稟告,於城內發現王彥,並誓言旦旦的一定將其抓捕過來,圖賴便派遣他和剛自北京來南京的錦衣衛降官堂上指揮橋可用,一起帶兵抓捕。

圖賴以為能抓住王彥,心中甚喜,隨令人擺好酒宴,只等眾人回來,便大肆慶功,可他沒等來捷報,卻等來了攻打其府的吳邦輔,使他頓時大吃一驚,以為南京突然嘩變,於是連忙招清兵回來解圍。

於柳條巷附近圍堵王彥的清兵,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亂部署,紛紛回援,劉順和王子龍同幾名錦衣衛於巷中苦戰,忽覺壓力一輕,而這時王彥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二人隨在幾名錦衣衛的拼死掩護下,先行撤退下來。

錢謙益府中,朱國弼忽聞下人之言,頓時肝膽俱裂,臉色瞬間煞白,而後又漲成豬肝之色,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若是以前,就算是一百悍卒,也不可能攻破他的國公府,但多鐸為了防備降臣,便將他們於府中的衛士,統統裁撤,這才給了余太初動手的機會。

朱國弼年近五十,今日卻全家被殺,不僅老母身死,而且子嗣也徹底斷絕,其心中之憤怒和絕望,可想而知,隨一心只想尋徐太初復仇,哪裏還有心情與錢謙益糾纏,當即便面帶瘋狂之色的引著清兵,出了錢府,去尋徐太初矣。

錢謙益本要休辱其一番,但聞其全家皆被斬殺,心中卻又一陣戚戚,同是降清之人,他實在害怕,有一天,他也會遭此報應,隨只是沉默著目送朱國弼退去。

這時柳如是,已經從浴桶中出來,她內衣濕透,外罩一件羅衣,別具風情,她身後則跟著一身是水的王士衡。

錢謙益見此,臉色頓時難看,王彥也頗為尷尬,倒是柳如是泰然處之,頗為豪氣,根本沒有將方才之事放在心上。

王彥對於錢謙益,本占著道德上的制高點,對他這個降清之人,十分不恥,氣勢要高上幾分,但今天他卻為柳如是所救,而且是躲入其浴桶內,才得以逃脫。

男女大防,程朱理學盛行之時,王彥便算是汙了柳如是的名節,所以當他面對其夫錢謙益時,自然覺得有些理虧,不好再拿之前的目光來對待他。

這時錢謙益一張老臉不斷變化,時白時紅,但最後卻只是一聲長嘆,便一揮衣袖,轉身離去矣。

柳如是對此卻不以為意,領著王彥,讓下人為其備上幹凈衣物,便回房中收拾自身。

錢謙益之子,不與其居住於一府之內,他聽聞清兵搜查錢府,心中一驚,急忙前來查看,隨知柳如是與王彥同入一浴桶之事,心中頓時大怒,他本就不喜柳如是,如今更是得了好借口,隨找到錢謙益,怒道:“父親大人,如此不守婦道之人,父親還欲留之耶?不怕天下之人恥笑呼?”

時錢謙益正於佛堂修禪,聞其言,半晌後,才長嘆一聲道:“今為父大節以失,何惜小節耶!”

其子聞其語,憤而拂袖去。

南京城中的混亂,在清兵的鎮壓下,終於平息。

清軍這次可謂損失慘重,不僅沒有抓住王彥,反而使得錦衣衛在城中大肆破壞,就連圖賴府邸也受到了沖擊,使其暴怒不已。

若不是朱國弼全家被殺,圖賴甚至會懷疑其與錦衣衛勾結,故意調走大軍,使得錦衣衛有機可成。

這一場變故,讓圖賴心中頗為震驚,他是萬萬沒想到,城中還有數百忠於大明的錦衣衛,這使得他再也不能安心享受江南的花花世界,定要將城中隱患,一舉清除。

一時間,南京四門戒嚴,清兵於城內大肆搜捕,多有殃及池魚,許多富戶成為清兵敲詐勒索的對象,僅僅一日,下獄者便有一千之眾,南京城內頓時人心惶惶。

錢謙益見清兵搜查甚急,心中十分擔心,隨連忙向圖賴告狀,痛訴朱國弼假公濟私,善闖其府,奪其資產,還險些闖入其妻臥室,請圖賴為其做主。

朱國弼王彥沒有抓到,只帶回一個無關緊要的侯方域,但侯方域卻言王彥早就南逃,這使得圖賴懷疑朱國弼中了錦衣衛之計,險些致使南京失控。

朱國弼一投降勛臣,其作用遠不如錢謙益,加之圖賴因為錦衣衛發亂一事,亦對其不喜,隨將朱國弼軟禁,並勒令其盡快償還錢謙益白銀萬兩。

朱國弼還沒從全家被殺的悲痛中緩過勁來,新主子又將其舍棄,令他淒慘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