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保嫣嫣,王彥被擒

王彥生於湖廣之地,魚米之鄉,自幼會水。

年少時他便時常與族中少年,暢遊湘江,大運河雖然寬廣,卻難不住他,只是如今身邊多了許嫣嫣,他是無能如何也沒有能力將其帶過河去。

此時趙軍士卒已經向蘆葦蕩逼來,王彥心裏一陣絕望,對於逃卒,無論是大明或是李闖,處理的方式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立斬不赦。

看著身旁呆呆許嫣嫣,他心中不由得一痛,許直之托猶在他耳邊回蕩,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放棄應下的諾言?許直的懇求的目光,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幾個月來他與許嫣嫣形影不離,相依為命,已經有了感情,讓他丟下許嫣嫣獨自逃走,這樣的事情王彥做不出來。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王彥雖然受夢境諸多影響,可本質上他還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士大夫。君子踐一諾,而獨行千裏,他不可能獨自逃生。

看著越來越近的趙軍士卒,以及那一把把晃著亮光的戰刀,他心中已有決斷,好在當時許嫣嫣跟著後面,沒有上河提,趙軍因該只看見他一人,他絕不能讓許嫣嫣再次陷於危險之中。

這時他雙手扶著許嫣嫣瘦弱的雙肩,使她面對著自己,而後認真地說道:“嫣嫣,你待在這兒藏好自己,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千萬別發出任何聲響。”

王彥的話讓許嫣嫣似乎感覺到什麽,原本呆呆的她居然猛然擡起頭來,驚恐的看著王彥。

這不由得讓王彥心頭一驚,可他卻沒有時間多想。

他匆匆從懷中掏出一塊美玉,塞入許嫣嫣手中道:“我是衡陽王氏子弟,伯父王朝聘,堂兄王夫之都是湖廣名士,你若逃脫,可去長沙城,尋人打聽,我族人見此信物必會收留於你。”

言畢王彥便決然起身,沖出了蘆葦蕩,而在他身後,兩行清淚已經打濕了許嫣嫣的面龐。

“站住,別跑。”

“抓住他,將軍有賞。”

原本逼向蘆葦蕩的趙軍士卒,見一個身影猛然沖了出來,頓時操著戰刀,大聲急呼的追了上來。

這些都是趙應元身邊的老卒,十分精銳,王彥不敢回頭張望,只是一心希望能將他們引得遠一點。

他一路狂奔,趙軍士卒越追越近,可是要擒住他也不容易,然而就在這時,他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破空之聲,王彥頓時大驚失色。

只聞到“噗”的一聲響,一支羽箭幾乎洞穿他的大腿,陣陣劇痛立馬就讓他整個人失去重心,栽倒下去。

“完了,就這麽結束了。”

下一刻,數名趙軍士卒已經圍了上來,頓時對王彥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操!叫你給老子跑!”

這一番下來,王彥被毫不留情的拳腳,毆打到幾乎要暈死過去。

這時見士卒們發泄的差不多了,也怕他們真的將王彥打死,一名穿著皮甲背著弓箭的小校才上前說道:“操!都停下,將軍要活的!”

士卒這才粗魯的將王彥架起,如拖死狗般向回走去。片刻後,昏昏沉沉的他便被拖上河堤,帶到趙應元面前。

趙應元一臉冰涼的看著他,他身後的諸多將校也是一副死了老娘的表情,整個趙軍與出營時相比,簡直如同兩只隊伍。他們旌旗不整,士卒垂頭喪氣,士氣低迷,如同吃了大敗仗一般。

王彥來不及細想這些變化,便聽趙應元開口道:“你見我大軍就逃,可是哪方細作,北面還是南面?”

聞言王彥一頭霧水,不明白趙應元什麽意思,但他知道自己此番必死,因此也就不用多費口舌,只是如同許直般閉目待死。

見此趙應元頓時大怒,欲拔劍殺之。

這時他身後卻突然有一人道:“此人似乎是前營夥房的王彥,卑職曾見過,有些映像。”

“那就是逃卒了!”趙應元臉色不禁一寒,可卻沒有拔劍,而是帶著殺氣殘忍道:“帶回去,殺一儆百!”

此時天以黑了下來,但大軍卻不準備停歇,王彥被一名軍校夾在馬上,不等步軍,便隨著騎軍一路向大營狂奔回去。

王彥能感受到趙應元的焦急,料想定然發生了什麽大事,可他一個將死之人又何必操那麽多心哩。

回到大營趙應元便帶著諸多心腹直奔帥帳,王彥則被丟在一邊看管起來。

一夜無話,他因為擔心許嫣嫣,也因為自己命運的坎坷,而無法入睡。

此時忍受著寒冷的夜風,看著天空中點點繁星,王彥心頭無限傷感,他不由得回憶起,他即將結束的短暫人生。

他出生於衡陽大族王氏,年少時隨父遷於長沙,跟隨長他二十於歲的族兄王夫之學習,然他資質平庸,直到十八歲時才得了童生,此後鄉試不中,便於嶽麓書院專心治學。

崇禎十五年(1642年),他與王夫之等人同赴武昌參與湖廣鄉試,名列末等,同年便赴京準備葵未年會試,然王夫之與諸多匡社同人,卻因為賊軍阻斷道路未能赴京趕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