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戰後賞罰

整個帥帳,鴉雀無聲。

明明有大大小小數十人擠在帳內,但是卻無一人說話,一個個壓低著腦袋,一聲不吭。

而在帳內主位上,謝安雙手撫在膝上,閉目養神,不時地發出一陣陣長嘆。這一陣陣的長嘆聲,叫帳內那一幹人心驚肉跳不已。

而在帳內的正中央,周將大將廖立叩伏於地,額頭緊緊貼著地面,一動不動。而在他的身旁右側,則擺著一具身蓋白布的屍體,不難猜測,那正是周軍大將、原太平軍六神將之玉衡神將廖立的屍體。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整個帳內無一人說話。不時地,眾將忍不住望向跪拜於地的廖立,旋即偷偷觀瞧謝安的面色。

[這次當真可麻煩了……]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廖立,唐皓偷偷與帳內眾將領交換了一個眼神。

[可不是嘛……雖說廖立素來受大人寵信,可這番捅出這麽大簍子,還因此折了齊植……唉!]

歐鵬微微嘆了口氣。

[諸位不說些什麽麽?——再這般僵持下去,可不妙啊!]

原大梁軍副帥、現冀州軍將領王淮頗有些著急地左右觀望。畢竟看謝安這次的態度,顯然是不打算包庇此事,但是,廖立可是謝大人最為寵信的將領啊。

[老夫先開口,麻煩諸位看在平日情誼上,幫忙勸說幾句……]

張棟不住地向帳內眾將使著眼色,畢竟廖立曾是他的副將,雖說廖立在冀州軍中爬得太快,甚至已超越了他這位曾經的主將,但是,二人終歸是曾經的主、副將領,比起其余周將,張棟顯然會與廖立走得較近。

但遺憾的是,冀州軍眾將雖說皆有心替廖立求情,無奈廖立此次捅的婁子實在太大,損失的兵力暫且不說,還因此折了齊植這麽一位文武雙全的大將。

那可是單憑五千兵力便將枯羊兩萬余大軍堵死在營內、叫其寸步難進的猛將,撇開武藝單單比較統兵,齊植的能力毫不遜色費國與馬聃,似這般猛將戰死沙場,整個冀州軍都不禁為之嘆息。哪怕齊植曾是太平軍將領,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已向冀州軍證明了他的忠誠,哪怕他的忠誠只是針對劉晴、只是針對謝安。

[……]

相對於其余將領,原大梁軍將領成央望向廖立的眼神就要復雜許多,畢竟先前在劉晴與謝安的巧妙安排下,齊植非但向成央證明了自己的忠誠,還順帶著取得了後者的信任,記得在荊州戰役時,齊植便是作為成央的副將參與針對三王之亂的戰事的。雖然齊植的能力要超出成央許多,但是當成央吩咐齊植去做什麽事的時候,後者卻毫無不滿與怨言,這使得素為不喜太平軍的成央破格對齊植充滿好感,二人雖是主、副職的關系,但是關系卻好得如同摯友。

然而眼下,齊植這位摯友卻因為廖立的擅離職守而遭到金陵太平軍主帥魏虎的偷襲,這讓成央心中憤懣不已,只是礙於冀州軍內部將領關系和睦,兼總帥謝安偏愛廖立,因此不敢出言。

否則按照軍規,似廖立這般因為不從將令、自作主張、擅離職守而害死軍中大將級人物的將軍,哪怕最輕的處置也是砍下首級懸於營門三日,以此告誡、警示三軍,畢竟軍心一日不可懈怠。

但是,廖立可也是帥級的大將啊,而且能耐比起齊植只強不弱,就連齊植亦感覺棘手的太平軍大將衛莊,在廖立面前卻毫無還手余地,無論是用兵還是單挑,皆被廖立壓制得死死的。處死這等猛將,別說謝安心中不舍,就連眾冀州軍將領亦是不忍,但問題是,如何勸說謝安,如何圓滿得解決此事呢?

對視一眼,眾將紛紛搖頭表示自己心下無計,旋即頗有默契地望向苟貢,這讓苟貢一愣之余心下苦笑連連。也難怪,誰叫他是謝安身旁最親近的心腹呢。

只是,就算是心腹,此刻亦不好冒然插嘴啊,畢竟苟貢以及狄布、漠飛等人並不屬於軍方體系,實在沒有什麽立場插嘴軍方上的事物,哪怕他是謝安的心腹。

而就在這時,帳幕撩起,蜃姬秦可兒邁著碎步走了進來,待注意到帳內壓抑的氣氛以及帳內眾將懇求般的目光時,秦可兒愣了一愣。

“如何了?”謝安開口詢問秦可兒道,這是他自進得帳來的第一句話。

輕盈地走到謝安身前,秦可兒面容上略帶幾分微笑,輕聲說道,“大人放心,那一刀只是刺在劉軍師肩窩,雖傷得頗重,但亦算是皮外之傷,妾身已為劉軍師妥善包紮,相信不礙事的。雖說當時劉軍師昏厥過去,不過方才卻已醒了,另外……”美眸的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齊植屍體,秦可兒收斂了面上笑容,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另外,齊植將軍的事,劉軍師也已知曉了……”

“她怎麽說?”謝安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