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組建內務府

馬車轔轔,車內李思業眉頭深鎖,眼光閃爍不定,在他的面前是梁秀的一份專門報告,篇幅不長,只有五頁,但卻詳細地記錄了造港前後,張信之三次到萊州視察的情況,包括他的隨從、所說的每一句話、每次到萊州所呆的時間、看過的地方,都有詳詳細細地描述,可見梁秀平時就早有記錄。

坦率地說,張信之的言行並沒有出格的地方,所問所談,都在他的本職範圍內,但李思業卻隱隱覺得不安,這種不安是從南京城外與張天綱的對話開始。但根源卻是他與張信之缺乏一種默契和溝通,張信之至今所扮演的角色還是一個金國的屬臣。

其次張信之的能力只限局域,他精於度支,是一個合格的戶部主管,但大局觀欠缺,不適合為相,以至李思業的很多想法都無法落實,郝經倒是可以大用,可惜太年輕了些,缺乏實務磨練,這次淮北四州劃歸山東,郝經便被派去任泗州通判,負責泗州移民的事務,據說只兩月時間,郝經幾乎瘦成了竹竿,“真難為他了!”

想到此,李思業的臉色又露出一抹微笑,郝經來山東卻給他帶來一個始料不及的驚喜,郝經的父親郝思溫居然也來了,一番深談下,欣然接受弘文館祭酒一職,更讓李思業狂喜的是,郝思溫居然將其父郝天挺的得意門生元好問也請到了山東,現為其幕僚。

金末,北方政治動蕩,河北、山東一帶地方諸侯並起,引來各地漢人知識分子投靠,與完顏明珠的政治婚姻給李思業帶來政治上的巨大優勢,僅短短兩個月,李思業設的招賢館門庭若市,其中不乏王若虛、王文統、李治、姚樞、李汾這樣的名士。

車身顛簸,打斷了思路,他的目光又移到眼前的報告上來,現在山東縣以上官吏幾乎都是金國委派,從前在山東人事權未拿到之時,李思業一直采用影子內閣的手段,而現在已經不必,他的人事構架已經考慮成熟,當務之急,是要組建內務府,他決定回去後就立即約談蕭進忠。

蕭進忠,常州人,熊耳山三十宋兵之一,少時偷人新婦被流放,又殺人頂替從軍,隨李思業起事後,一直任宋大有副將,因其心黑手辣,故被李思業指定籌建特務營。

這一日,他接冷千鐸轉來批復,左拾遺上報濰州昌邑縣福星酒樓縱火案民怨甚大,冷千鐸便責令他去調查昌邑縣知縣周乾是否有枉法行為。

這裏須說一下李思業的影子內閣,當日與金國談判,文官由金國選派,故李思業在振威軍中設立了影子內閣,說也簡單,就是設監察司和財政司,分別由冷千鐸和柴煥兼任,掌控監察和財源。其中監察司下再仿唐制設左右拾遺聽取民意,再就是特務營。

福星酒樓縱火案案情不難,縱火犯當場被人抓住,扭送官府,因火災中出了人命,這疑犯已被批斬,只待秋後處決。

犯人乃昌邑縣大戶王員外府上家丁,偏巧這王員外家也在昌邑縣內開了一酒樓,規模與福星酒樓相仿,但因經營乏善,生意一直慘淡,如此明顯的動機,縣衙偏偏只判那家丁為獨犯,上報後,州府也順利核準了死刑,只有那家丁的老娘不服,在縣衙前撞了幾次墻,又用血在背心寫了個鬥大的‘冤’字,長跪街頭不起,漸漸地這樁縱火案便成了昌邑縣的一大新聞。

待蕭進忠一行抵達昌邑縣時,此案已被人們談膩,就等秋後再看回熱鬧了事。家丁的老娘也死了心,捶捶老腿,回鄉撫養孫子去了。

因為身份特殊,蕭進忠不敢公開行事,便找到那家丁的老娘,討了個表記,當晚他揣了幾兩碎銀,買通獄卒尋到人犯道:“我便是替你老娘寫狀紙之人,她羞於見你,托我進來問句話:若你真是主犯,她也不活了,休掉媳婦、再賣了孫子,上吊陪你;若你真不是主犯,是替人頂罪或屈打成招,她就替你撫養兒子成人,讓他長大後替你討回公道。”

家丁見了表記,又聞此言,禁不住悲從中來,泣道:“我酒醉誤奸了少爺的婢女,他們說按律當斬,但東家許我一百兩銀子,替他燒了福星酒樓,我思量左右不過是死,便應了此事。請轉告我老娘,求她替我好好撫養兒子,我來生一定報答她。”

蕭進忠聞言冷笑不已,此案只需多問幾句便知真相,不是知縣糊塗透頂便是貪贓枉法,不過既然連州府都輕易核準,看來還是後者可能性偏大。

又尋到獄卒,將半張百貫的魯交遞給他道:“若他能活到處斬那天,另外半張便給你。”

獄卒望著蕭進忠背影,心中大恨,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貼身收了。

蕭進忠當夜便率人闖進王員外府內,當他的面劈死數人,那王員外嚇得屁滾尿流,不等動刑,便將祖宗三代的賄賂行徑交代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蕭進忠卻意外得知,此案竟牽扯到了濰州刺史丁原,他不敢鹵莽,第二日便急急返回了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