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海權思想

天剛剛泛出青白色時,李思業痛苦地被四寶叫醒,望著精神煥發的王四寶,李思業恨不得將他掐死,帳篷不隔音,他被王四寶震天的鼾聲幾乎折磨了一夜。

匆匆地梳洗一番,李思業來到主營,柴煥和梁秀早已先到,一擡頭,柴煥嚇了一跳道:“思業,你不會一夜沒睡吧!”李思業恨恨地盯了一眼同樣充滿關切目光的王四寶,眾人會意,皆大笑起來。早飯吃罷,梁秀搬出一個木桶笑道:“大將軍,這便是第一桶金。”

李思業驚喜得扔掉了茶碗,疾步沖上前查看,裏面裝了約半桶金砂,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李思業撈起一把,細碎的赤金從他的指縫裏蔌蔌流下,訝道:“是砂金?”梁秀臉上微微一紅道:“這一帶礦金、砂金都有,屬下貪圖方便,便選擇了淘砂金,這裏有十斤二兩,是屬下率人在二十天內淘到的。”

李思業點點頭道:“你才幾十人,能在二十天內淘到這麽多已是不易,我打算再調五千兵過來幫忙,以後萊州一帶就交給你了。”說完不理二人詫異的目光,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大笑道:“走!淘金子去。”

太陽終於噴薄而出,霞光染紅了高處的山林,幾條淺淺的山澗從濃郁的山中穿流而過,清澈見底,千萬年的流水沖積起延綿幾十裏的沙床,采金就在河床上進行。

四寶操起一只金耙,奮力向河沙挖去,又將河沙小心地倒進金鬥裏,隨即腰上的肥肉劇烈地抖動起來,不一會兒,泥沙淘凈,四寶又一頭撲進沙裏,瞪著鬥大的白眼,貪婪地尋找起來。“找到了!”四寶一腳踢翻金鬥,狂喜地大叫起來,白胖地指縫裏閃著一粒細細地金光。他小心地將金粒放進袋裏,也不管是否會腰肌勞損,又抓起耙子吭哧、吭哧地大幹起來。

李思業和柴煥光著腳在溪流裏穿流而行,一群群小魚在他們腳趾縫裏來回穿遊,梁秀帶著幾十個親兵在兩邊護衛著,不滿的目光不時向瀆職的四寶投去。

李思業彎腰撈起一條小魚,輕輕沖它吹口氣,又隨手丟進了河裏笑道:“如何?冰涼的感覺不錯吧!”柴煥微微一笑道:“讀書人講究行止有禮,從前在西湖邊讀書時是從不敢把腳放進湖水裏的,更不敢想象你昨天的放浪形骸。不過光腳在曠野裏行走,確實有一種讀《莊子》的心境,‘何妨吟嘯且徐行’,偶然嘗試一下,卻也不錯。”

柴煥掬起一捧清水,細細凝視,又隨口問道:“思業如何想到調五千兵到萊州來?”李思業不答,拾起一塊鵝卵石,貼著水面打了幾個水漂,這才大笑道:“明光跟我幾年了,說話還這麽彎彎酸酸,你想知道早上就直問好了,為何還忍到現在,這一點你倒需要向四寶學學。”柴煥臉上有些掛不住,尚在滴水的手指著李思業惱火道:“你這人當別人都跟你一樣嗎?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象昨天你的裸泳,也不想想在士兵中的影響,還有不通人情世故,屬下娶親生子也不過問一下,要不是郡主替你打點,又不知會寒了多少將士的心!”

李思業一呆道:“是趙菡麽?我怎麽從不知道?”柴煥鼻子裏沖出陣陣涼氣,冷笑道:“人家堂堂的郡主拋掉顏面身份巴巴地跟你跑到山東來,這點心都不懂嗎?那象你,把別人當做妻子使,卻不給人一點名份,要是換作大有的老婆,早就把你揍得鼻青臉腫了。”李思業心下歉然,卻又不肯向柴煥低頭,老臉一紅呐呐找不出話來。

柴煥知李思業心已服輸,便笑道:“或許宋大有就是被他老婆打怕了才主動要去流求的,說起來這還是我內人做的媒,那王笑語未嫁前溫柔可人,怎的一拜了堂就象變了個人似的,才成親三天便將大有打得起不了床,這女人的心真是難測!”李思業突然大笑起來:“你這個書呆子,起不了床可不是打的,虧你還成了親,連這個也想不到嗎?”柴煥醒悟,只笑著不語。

過了一會兒,李思業找大一塊大石坐下,這時,遠方又傳來四寶的狂笑聲,李思業又恨恨地回頭瞪了一眼,這才對兩人說道:“昨晚雖然被那死胖子吵了一夜,但卻想起了一件要緊事,你們說說,既然蒲家從山東撤資,我們要不要把兵從流求撤回來?”

柴煥沉思片刻道:“流求太遠,補給不易,而且我擔心宋國那邊若知道了此事,恐怕會對大有他們不利,我覺得還是撤回來好,再說蒲家撤資,也就是合約解除了,我們也沒必要再替他蒲家白當長工。”

李思業笑笑,又扭頭問梁秀道:“你以為呢?”梁秀一驚,臉頓時紅了起來,他可沒想到決策這種大事,主公居然會問自己,躊躇了半天道:“我想大將軍心裏應該有了定計,大將軍怎麽說,我就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