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錢重於山

李思業無疑是成了笑到最後的人,他此時正在回益都的路上,仰望著天空,心情舒暢,就象從前考上大學和找到工作時一樣。

這時候他才發現,山東的秋天是如此的美。天空高爽晴朗,魚鱗般的白雲一行一行、一列一列地移動著。形狀整齊、層次分明。北清河的水黃中帶綠,溫馴地向北流,時不時閃出耀眼的金光。樹木和青草都鮮艷碧綠、生機盎然。古代就是好!這麽清新的空氣,這麽美的風景。

算算自己來宋朝已經十幾年了,除了毒殺窩闊台改變了歷史外,其他的自己卻一無所有,可現在卻有了一個省的地盤,居然還是富饒的山東,或許自己真的可以做一番事業。

李思業突然很想知道現在山東的情況。

回到益都李思業立刻找到張信之,雖然他知道情況不會好,可沒料到情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得多。

先是人口,山東全盛時有人口一百四十二萬戶,按每戶五人算,應該有七百萬人,但經過二十幾年的戰亂、饑荒,現在人口已剩只剩三成了,根據各地最新報上來的數據匯總一共也只有四十萬戶,而且大部分集中在北部。現在戰亂平息,百姓需要休養生息、以滋生人口。

相應的人口稀少在另一方面卻是對糧食的需求減少,上蒼似乎想補償山東百姓,今年的糧食意外的豐收,吃飯是不愁了,可另一件事卻讓他一刻也靜不下心來。

那就是錢,朝廷只肯撥付普通的政務開銷和文官的薪水,至於軍費、建設費統統皆無,他昨天問過主簿,現在各州縣加起來的余錢也不過二十萬貫,但振威軍的軍餉他已經欠了三個月,更不要提獎勵軍功了,為打彭義斌,振威軍已擴軍到十萬人,就算再裁一些,八萬人總要吧!再說裁軍還要有安置費、欠餉,零零總總加起來,最少也需二百萬貫。

還有昨天柴煥的抱怨,開采鐵礦、玉石礦根本就沒有錢招募勞工。

“錢!錢!”李思業只覺頭都要炸了。

“才二十萬貫!”李思業頹然地倒下。“二十萬也就只夠買十門火炮吧!”

不過他卻還不知道,現在的二十萬貫無論是在金國還是宋國,連十門火炮也買不起了,一場徐州會戰,兩國都拼命的印錢,會子比年初時又貶值了二成,金國也是一樣,通貨的惡性膨脹使兩國的經濟都陷入了死路。山東市面上貨幣混亂,宋國的會子、金國的交子、銅錢、銅鉛錢、鐵錢、銀、金統統可用,甚至很多地方還退回到以貨易貨的原始狀態。

張信之偷偷地瞥了一眼李思業,又尖又小的鼻子使勁地抽了抽。

“大將軍,我能省的地方都省了,我每月只給各州官員發二十張紙,半年才允許換一支筆,以前大家還有度暑補貼,我現在也把它給裁了,大將軍,我現在真的沒有錢啊!”

聽李思業提到錢,張信之身上的三萬六千個毛孔都緊緊地收縮起來,生怕那個毛孔夾不緊,被李思業伺機拔了一根汗毛去。

“算了!軍費的事我自己想辦法吧!”李思業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張信之的吝嗇是出了名的,他知道張信之手裏還又二十萬貫,也懶得戳穿他。

“那你就說說別的事吧!”

“戰俘怎麽處置,想請示大將軍。”

“怎麽!戰俘還沒有放掉嗎?”

張信之一呆,他突然想起戰俘的事還是繞不過錢去,不由苦笑一聲說道:

“主公為了瓦解敵方士兵軍心,在戰前公開發布告示,只要打仗時不反抗,將來不但能釋放,還能每人給五十貫的遣散費。現在雖然大部分戰俘都不敢要遣散費直接回鄉了,可還是有這麽幾千人賴著不肯走,白吃白喝,等著領那五十貫的遣散費,聽說昨天還有人拿不到錢鬧事,可我現在哪裏拿得出錢來!”

李思業臉色一沉,面上布了一層陰雲。

“走!看看去。”

‘哼!當了戰俘居然還敢鬧事,不給點顏色看看,還真當老子是菩薩轉世!’

一面想著,很快便來到了戰俘營,李思業剛到營房門口,就聽見裏面嘈雜吵鬧。一名振威軍都尉將軍慌張地跑了出來,李思業立刻喊住他。

“小乙!出了什麽事?”

“啊!大將軍來了,戰俘又開始鬧事了,還打傷了十幾名弟兄。”

李思業本來只有三分氣的,可看見秦小乙慌張的樣子,這一來氣倒變成了七分。

“當了這麽久的都尉了,還這麽沉不住氣,急急惶惶的,帶我進去!”

秦小乙趕緊將李思業領進了戰俘營,裏面很大,足以容納萬人,數千戰俘見一群高官進來,都安靜了下來。

“是誰帶頭鬧事的?”王四寶厲聲喝問道。

半晌,站出一個老戰俘,年紀約四十歲,他看了看王四寶,鼻子冷哼一聲,眼睛望上一翻,這才轉頭對李思業說道:“大將軍既然答應了給遣散費,為何言而無信?我們這些弟兄只要拿了錢,馬上就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