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勵精圖治正當時 第六十一章 聯盟分裂(第2/2頁)

“這麽昂貴的東西,竟然給我使用,實在是不敢當,若是不小心損壞,我豈不是變成崔家的罪人?”

“殿下言重了,除了這薄影杯,我實在想不到還能有什麽來表示博陵崔氏對殿下的敬重。”

崔弘元著實有點心虛,他本身是一個謹小慎微之人,而且他是崔氏的嫡長子,當年他父親選擇家主繼承人時,就是因為他比較懦弱膽小,沒有魄力,所以才沒有選擇他,而是選擇了次子崔弘升。

只是因為崔弘升病死在遼東,隋朝亂世來臨,所以博陵崔氏才一致推舉地位高崇,且為人謹慎的崔弘元接任家主之位。

這幾天由於楊元慶露出了要清洗河北官場的苗頭,觸動了盧、崔兩家的切身利益,才引發盧豫和崔弘元的強烈抵制,可就是這樣,他們兩人的觀點還是有點不同,盧豫主張強硬抵制,絕不讓步,必須讓楊元慶明白河北系絕不讓步的態度。

而崔弘元主張商量妥協,他不願過於強勢,引來楊元慶的報復,盡管盧豫再三勸他,但他骨子的懦弱還是使他嘴上答應,心中卻不以為然,也正是因為他們之間意見的不統一,才出現了今天盧豫上朝,而崔弘元繼續稱病的步調不一致。

正是崔弘元內心的膽怯和心虛,使他想方設法討好楊元慶,不惜把崔氏家族珍藏的名瓷拿出來待客,這種心理上的潛意識所表現出來的卑下態度,使楊元慶迅速捕捉到了。

楊元慶不露聲色,慢慢喝了一口茶,這才嘆一口氣道:“我最大的一個遺憾,就是沒有能去拜訪博陵崔氏,當年我出任幽州總管,涿郡崔太守和我關系很好,甚至在我和李景共同反對出兵高麗而被貶黜時,崔太守挺身而出為我辯解,這一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中,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回報當年崔太守對我的一番情意。”

楊元慶說得很誠懇,令崔弘元心中感動,他也嘆息一聲,“當年弘升也對我說過,說幽州楊總管為人坦誠,恩怨分明,可以深交,只是弘升去世得早,後來天下大亂,博陵崔氏自顧不暇,以致一直沒有和殿下聯系,其實博陵崔氏在很早以來就是支持殿下,我們希望殿下能早日統一天下,也願為之盡犬馬之勞。”

雙方看似在寒暄,實際上都在小心翼翼試探著對方的底線,崔弘元明白楊元慶暫時不會碰博陵崔氏的核心利益,而楊元慶也明白崔弘元願意妥協,話說到這一步,楊元慶便把話題轉到了正事上。

“這次我在歸途中經過房子縣,才知道一個小小的縣令竟敢貪汙六千石義倉糧食,令人震驚,縣令雖然殺了,但我發現了很多義倉糧庫的漏洞,所以我決定全面清查各地的義倉糧庫,包括河東、河北和中原,但朝廷中對此有不少異聲,有的人主張既往不咎,以後嚴格管理便可以了,不知崔相國對此是什麽態度?”

楊元慶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崔弘元,他這一槍直插要害,令崔弘元一陣心慌意亂,他沒有想到楊元慶問得這麽直接,使他沒有一點準備,但他又不能回避,畢竟他是相國,這件事在紫微閣內討論過。

他口唇嚅囁幾下,終於低聲道:“我覺得關鍵是要證據充分,如果真涉及到犯罪,是應該追究,可如果並沒有以權謀私,只是因為局勢混亂而丟失義倉糧食,那也應該諒解。”

“這個是當然,畢竟兵荒馬亂,只要不是私自貪瀆,那我不會追究,可如果涉及受賄、瀆職,或者貪汙坐贓,那我也絕不會輕饒。”

崔弘元心中猛地一跳,他聽出楊元慶話中有話,是在指張冀北,張冀北可不就是受賄瀆職嗎?

果然,楊元慶注視著他,又緩緩道:“關於張冀北的案子,可能會涉及到很多人,我在這裏給崔相國交一個底,如果案子涉及到博陵崔氏子弟,我可以放過,其余之人,一個不會輕饒,崔相國可同意?”

這就是楊元慶這次義倉糧案件的底線了,打掉崔、盧兩家的外圍勢力,而不動本宗子弟,也就是崔、盧兩家的核心利益不碰,這是楊元慶的讓步。

崔弘元當然也聽懂了,他知道,楊元慶已經讓步了,那下面就是需要他們讓步。

沉思良久,崔弘元終於點了點頭,“我同意殿下的方案!”

他這一表態,就意味著盧崔聯盟正式決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