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鐵馬冰河入夢來 第十四章 得罪小人(第2/2頁)

“陛下,已完成六成,還有北平郡和漁陽郡。”

“為什麽會進展這麽慢,現在已經是三月了。”楊廣的語氣略略有些不悅。

“回稟陛下,現在是遼東戰役最關鍵的時刻,臣不想操之過急,以免引發動亂,影響到遼東戰役。”

楊元慶和楊廣相處多年,已經深深了解他那種過河拆橋的風格,他如果過早地將元家勢力清除幹凈,楊廣又該將他調走,做事要給自己留一點余地。

對他而言,遼東之戰就是一面最好的盾牌,他什麽事情都可以拿遼東戰役做抵擋,這也是楊廣的軟肋。

楊元慶無疑抓住了楊廣的軟肋,半晌,楊廣一句話說不出來,只得無奈道:“難得你這麽謹慎,說明朕沒有用錯人,希望你好好給朕守住幽州,不要讓朕失望,去吧!”

楊廣擺擺手,讓楊元慶退下去了,楊廣有些疲憊,靠在軟榻上閉上了眼睛,明天他也要出發了,他頭腦中思路雜亂,需要好好理一理。

楊廣將楊元慶任命到幽州這種重要之地,並不是他對楊元慶信任了,相反,他內心對楊元慶更加忌憚,因為楊元慶是用辭職來迫使他妥協,楊元慶對他還有用處之時,他不得不讓步。

但正是這種被要挾的讓步,使楊廣心中對楊元慶耿耿於懷,但一想到即將爆發的遼東戰役,他又不得不將楊元慶之事放在一旁,只能等戰後再慢慢考慮。

這時宦官李忠良把一碗熱情騰騰的參茶放在禦案上,低聲道:“陛下,該喝茶了。”

楊廣坐起身,端起茶碗慢慢喝了起來,忽然問李忠良,“承奉,你說朕如果恢復典簽制度,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李忠良慌忙道:“老奴不懂朝政,不敢妄言!”

“嗯!”

楊廣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當初宇文述給朕提出恢復南朝典簽制度,其實朕並不贊成,因為朕有監察禦史,這就足以強過典簽那種小人制度,可是……它卻未必有典簽管用。”

楊廣嘆息一聲,目光裏充滿了矛盾,或許他過於專注,卻沒有注意到,身邊李忠良眼睛裏那種陰冷的目光。

……

宦官就像一群生活在墻角中的人,卑賤的身份和扭曲的生理使他們大多數人的內心世界充滿了陰暗,這種陰暗被他們牢牢禁錮在內心深處,如果制度出現了缺陷,那麽這團陰暗就會破心而出,貪婪地吞噬甘甜如毒藥般的權力。

而在隋朝,這種陰暗並沒有破繭而出的機會,但是,它們偶然也會悄悄露出這麽一點點暗影。

李忠良的心中充滿了怨恨,這種怨恨既是來自於楊元慶的鐵腕,也是來自於楊廣的無情。

他的侄子韓馳昨晚找到他哭了一場,他被剝奪了軍權,退回兵部,現坐在兵部外面的冷席上等待重新任用,而在他前面,還有幾百名同樣等待重新任用的軍官,幾時才能輪到他?

‘我替他賣命一場,他卻無情無義待我!’

這是他侄子韓馳的控訴,使李忠良心中充滿了恨意,他已經告訴楊廣,他侄子被楊元慶清洗掉了,但楊廣卻是一笑了之,根本就不當回事,失去了利用價值,他的侄子就變得比狗還不如,冷酷的現實他心中充滿了報復的渴望,但這種報復他不敢針對楊廣,他的目標就轉而對向了清洗他侄子的楊元慶。

李忠良快步離開了禦書房,禦書房內外一片淩亂,宦官們正在忙碌地收拾裝箱,準備明天出發前往遼東。

他來到紫微宮外殿,老遠便看見一名侍衛軍官坐在白玉欄杆上,腿有點不便,此人便是宇文述次子宇文智及,他以為父親的功績而重新入宮為侍衛,做了直殿將軍,但背後卻被人戲稱為‘瘸腿將軍’,他的瘸腿便是當年武舉案中留下的紀念。

“宇文將軍在想什麽呢?”李忠良出現在宇文智及笑道。

宇文智及回頭見是李忠良,他嚇了一跳,慌忙施禮,“原來是李公公!”

李忠良眯著眼笑問:“你父親呢?他幾時出發?”

“父親明天和聖駕同時出發,李公公要找我父親嗎?”

“我是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他。”

李忠良見左右無人,便低聲對宇文智及道:“告訴你父親,聖上其實對楊元慶非常忌憚,他想找一個能監視住楊元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