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邵景文的投資

三天後,申國舅恢復了正常上朝,太後向他認錯,這本身就是他的一個勝利,至於申濟的秦王之爵,申太後以申濟遠在豫州作戰,不好動搖其軍心為由,婉拒了。

這個結果也在申國舅的意料之中,剝奪申濟的王爵,等於是和申濟翻臉,申太後還沒有蠢到那一步,她當然不會答應。

益興元年十月初一,雍京下令全線撤軍的消息傳到了洛京。

盡管洛京城已經陷落多日,但此時依然處於混亂和失控狀態,盜賊橫行,軍紀不嚴,時有大戶人家被趁夜洗劫的消息傳來,尤其很多皇族的房宅,皇族和家眷都在雍京,他們空關的宅子便成了盜賊的樂園。

絕大部分盜賊都是齊軍夜扮,這一點齊王也知道,由於軍心不穩,為了滿足士兵發財的願望,他便在嚴控大規模搶劫的同時,也放寬了士兵們的暗中行為。

一到夜裏,成群結隊的齊軍士兵就離開軍營,在城中遊蕩,打劫大戶,奸淫婦女,搶劫商鋪,洗劫空關的皇宅,引發了極大的民憤,無數大戶聯合去找齊王告狀,雖然被安撫,但齊軍的夜間犯罪卻絲毫沒有收斂,反而愈演愈烈,身旁士兵發財而不受懲處,讓更多的齊軍士兵開始眼紅,數以萬計齊軍士兵積極投身到夜暴的行列中,連中小戶人家也開始受害,而且波及到了洛水以南的雍州軍控制地。

大量的洛京北部民眾湧入洛水以南避難,給雍州軍帶來很大的壓力,齊軍夜暴終於引發了雍州軍的強烈不滿,負責洛南治安的邵景文幾次去拜會齊王,要求制止齊軍犯罪,卻遭到了婉拒,邵景文便下令成立憲兵隊,開始對越境來搶劫行兇進行嚴懲,格殺無論,最後他索性封鎖了洛水上的幾座大橋,嚴禁齊軍士兵進入洛水以南。

邵景文的雷厲風行一度讓洛京民眾看到了希望,但雍京下令全線撤軍的消息傳來,又使這種希望變成了絕望。

恐慌的情緒在洛京上空蔓延,大量民眾開始逃離洛京,形成了一股浩浩蕩蕩的逃民大潮。

邵景文帶領著十幾名隨從進了安從坊,這裏是洛水以南,緊靠洛水,前段時間這裏比較安靜,因為有雍州軍的憲兵隊維持秩序,但隨著雍州軍即將撤離洛京的消息傳開,安從坊也開始混亂起來,隨處可見舉家逃亡的民眾,馬車、牛車,拖家帶口,拎著箱子和大包小包,混亂不堪地離去。

邵景文不由暗暗嘆了口氣,旁邊他的一名親兵忿忿道:“齊王即將控制全城,他為何不肯收斂軍紀,放任士兵行暴?”

邵景文看了親兵一眼,見旁邊幾個親兵都有同樣疑問,便搖搖頭道:“你以為他不想管嗎?他其實已經很克制了,白天嚴禁士兵公開搶劫,只有晚上才睜只眼閉只眼,他也沒有辦法,齊州被占,他的軍心動蕩,聽說已經出現逃兵,他只有用這種辦法來安撫軍心,如果不是洛京,他早就放縱士兵搶掠全城了。”

眾人來到了一座大宅前,這裏是張縉節的府宅,邵景文已經是第三次來了,為了動員張縉節去雍京,他已經想了一切辦法,但張縉節就是不為所動。

府宅周圍站滿了雍州軍士兵,一方面是控制張縉節,不讓他逃走,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他,畢竟安從坊緊靠洛水,容易受到齊軍士兵侵襲,而張縉節家這種大宅,正是齊軍士兵垂涎的對象。

邵景文走上台階,一名軍官上前向他施禮,“參見大將軍!”

“怎麽樣?張府有什麽動靜嗎?”

“府內很安靜,但府外我們發現了一些可疑的人,很可能是齊王派來的人。”

邵景文點點頭,這很正常,張縉節是皇甫恒的右相國,是洛京中官職最高之人,皇甫忪當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拉攏他,他如果支持皇甫忪,將給皇甫忪帶來極大的政治利益。

邵景文直接走進了張府,目前張縉節處於一種被軟禁的狀態,他的下人仆婦都被雍州軍遣散,只留一名侍妾和一名根隨多年的老仆照顧他,三人被軟禁在一座院子裏,雖然衣食不缺,但不能出門半步。

連院子外面也站有士兵把守,邵景文等在院門口,過了一會兒,老仆出來道:“將軍,我家老爺請你進去。”

邵景文轉身跟著老仆走進了小院。

在雍齊聯軍再次大舉進攻洛京之時,張縉節正處於病重之中,他沒有來得及逃離洛京,他也不想離開,他賭一口氣,要證明給皇甫恒看,他並非被皇甫無晉收買。

此時,張縉節的病體已經漸漸康復,但他卻被軟禁在家中,再也沒有逃離洛京的可能,每天以看書來打發時光,他的侍妾叫阿春,已經跟了他十年,另外一個老仆忠叔卻跟了張家五十年,從孩童時代起,便進張家做書童,現在只有他們三人相依為命。